这天晚上,张然没有睡觉,而是在洞口打坐到天亮,方希希躺在张然给她铺得很舒服的草堆上,前半夜也没睡着,满腹的心思,到了后半夜,实在受不了的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次日,一缕阳光照在了在洞口打坐的张然脸上,一宿没睡的他缓缓睁开眼睛,他不是不想睡,只不过在这种地方,根本不敢睡,谁知道这个鬼地方有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之类的,要是两人都在睡梦中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那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虽然一宿没睡,但这对于张然来说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反而一晚的练功让他觉得精神不错,看了一眼眼前的环境,这才发觉原来他和方希希所处的位置是一处两山之间的峡谷之中,而他们正处于其中一座山的小山腰上。
方希希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坐在草堆上,愣愣的看着张然和洞外的景象:“这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九华山深处,看来要出去只能从那两山之间的山坳里走,如果我猜到不错,那里是通往九华山背面的,也就是说我们绕过了这一座山就能看到玄武湖了。”张然辨别了一下方向,没办法,这里山势险峻,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他只能凭那太阳升起的方向来分辨。
方希希本来想试着站起来,没想到脚底顿时传来一股刺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坐回了草堆上。
张然转身,看着委屈的她,昨天出来像个公主的她现在看上去和一个乞丐差不多,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早已沾满了灰尘,而且由于昨天逃命的缘故,那连衣裙已经被荆棘刮得面目全非,破破烂烂的,一头本来盘得很漂亮的发型此刻也是凌乱不堪,若不是还有那张漂亮的脸蛋,现在的她恐怕走出去别人也不敢靠近她。
被张然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方希希小脸一红,她自然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狼狈样,不过张然也好不到哪去,没好气道:“你不也一样!”
张然撇撇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身上的那件休闲衣由于被他扯了一圈下来缠手臂上的枪伤,已经短了一截,而且还沾了不少已经凝固的血迹,加上昨晚抱着方希希翻滚下那段斜坡,脑袋也是和个鸡窝没什么两样。
“还能走吗?”张然看了一眼她的脚。
“不能。”方希希可怜兮兮的摇摇头。
张然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吧,我背你。”
山坳里,张然背着方希希,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这山坳之中荆棘满地,怪石嶙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来过了,杂草都长得有半人高了。
方希希静静的趴在张然背上,眼神有些怅然,她从昨天到现在不仅一直在琢磨那支签的意思,还想着张然对她的这些爱护和关心,这让她的心情很矛盾,如果签意之中所指的这个男人就是张然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但是想到张然挺身而出保护她时,那个宽阔的身影,方希希又越来越喜欢他,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昨天那种险境之下,张然不但没有抛弃她逃命,反而一心保护着她,这样的男人,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方希希很清楚,只有在最危难的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张然的本质对方希希这样的女孩来说是无可挑剔的,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整个山坳除了张然有些沉重的喘息声和方希希轻微的呼吸声,就只有一些鸟兽鱼虫的声音了,显得异常安静,若不是有张然和方希希这一对落难男女破坏了这静谧的风景,这里倒不失为一处世外桃源。
似乎张然不出声,方希希也觉得怪怪的,便主动找话题道:“对了,张然,既然你不是李晓芸的表哥,那你是哪里人?从哪来的?”
“蜀中,一个很偏僻的大山深处,那里只有一个安静的小镇。”张然随口道,特意把‘大山深处’四个字加重了语气,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身份很落魄的山里人,这样方希希对他的好感就会下降了。
“真的?”没想到方希希双眼一亮,倒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反而觉得很亲切,笑道:“我是西南人,和蜀中隔着没多远,没想到我们还算半个老乡。”
“是吗?”张然倒是不知道方希希哪里人,听她高兴的语气,觉得很郁闷,接着道:“不过我们那里很穷,我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连睡觉都只能睡在木板上,索性有个还算有点学问的父亲,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我这才有机会走出那座大山,来到南江市这种大城市。”
方希希更加高兴了:“我爸以前也是山里的穷人,也是吃糠长大的,只不过书读得好,才有机会跟着政策做一些小生意,也是熬了很多年才慢慢把生意做大,小时候我爸也常教育我,做人不能忘本,无论你将来有多么富裕,都不要忘了你土生土长的地方,因为那里才是你的根。所以以前每隔一段日子,我爸总是会带我去他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山村去住几天。”
“是嘛?”张然很是无语。
“那当然了。”方希希似乎觉得找到了很默契的话题,越说越投入:“虽然我出生时,我爸已经搬到了大城市之中,不过现在想想我爸以前带我在山里生活的那些时光还是很怀念的,因为那里的人虽然生活苦了点,但是很自由,也很懂得满足,不像城里人,始终压迫着一根神经在紧张的生活当中,虽然生活富足了点,但是根本没有真正的快乐。”
“没想到你对这些还挺了解的。”张然干笑一声,看来方希希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孩,用这种方法去膈应她显然是行不通的。
方希希当然不清楚张然话中隐藏的深意,依旧自顾自笑道:“现在想想那些年的时光,真的挺美好的,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是以后结了婚,去那些地方平平凡凡,安安静静的过一生,也是不错的,至少这样就能远离这个肮脏的社会了。”
“到了。”就在方希希陷入那憧憬的美好之时,张然眼前一亮,一条宽阔的大道在视线中出现了,他猜的果然没错,这山坳尽头正是九华山的背面,而那条大道也是通往玄武湖方向的。
两人站在大道上,从出来手机有了信号之后张然就率先给李晓芸打了电话,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告诉了她他们所处的位置。
大概半小时后,李晓芸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远远驶来。
当下车的李晓芸看到张然和方希希这副模样后,本来一晚上没找到两人的她就憋着一股火,现在顿时爆发出来了,她把方希希连忙拉到身旁,一脸怒容的瞪着张然道:“你把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