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离只是用了简简单单的”难受“两个字，可是季筱却清晰的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也明白这两个字里包裹住的无法被传达出来的真正含义。
她……究竟带给了慕千离什么样的过去？
他和慕千离交往不过一年，却给了他与之多了五倍长的痛苦时间。
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天那个躺在抢救室里停止呼吸的男人把真的是慕千离的话，她会不会有那个能力和勇气和慕千离一样活下去。
“对不起。”
大概是气氛太过于沉重了，慕千离忍不住抓抓头发，恢复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你还骂我白痴，我看你才是白痴呢，这件事你是受害者，你说对不起做什么？“
他一向信奉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所以他不会放过参与那件事的任何一个人。
“我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的。”
“比如说唐家的人？”季筱撇撇嘴，用期待的表情看着他，“你别忘记了，我现在这个身体，也是唐家人。”
“你……不算。”慕千离咬咬牙，沉着一口好听的嗓音古怪的看着季筱，“唐家的人害了你，你用着唐馨的身体，也算是因果报应了。是唐家欠你的，你不用觉得内疚。”
“唐馨只是一个小孩子，你难道不觉得她是无辜的吗？“季筱随口问。
慕千离的眼神凉了凉，“她是唐家的女儿，这一点就注定了她永远都不会是无辜之人，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就叫做原罪。”
季筱忍不住摇头，明明是笑可却有些嘲讽，”看不出来慕大少爷对哲学还有研究。“
慕千离冷笑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唐馨吗？因为几次接触下来，这个女孩心思歹毒，连放蛇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觉得她能无辜到哪里去？唐家害了你，我就要她的女儿被别的灵魂占有，一辈子慢慢赎罪。”
“拉倒吧。”季筱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明明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哪里是赎罪了。”
慕千离顿了顿，紧紧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颊猛的红了一下，“当然……是有办法的。”
“什么？”
季筱没理解。
慕千离的耳根也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转过头敷衍着，”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我才不稀罕呢，不说就不说。”季筱觉得有些无趣。
“七床慕千离，过来检查身体！“
有护士过来叫慕千离。
“快去吧。”
慕千离站在原地，两眼就差泪汪汪了，“那你可不能走啊，等我回来。”
“知道了，啰嗦。＂
季筱把慕千离推给了护士，慕千离冲着护士露出一个花枝招展的笑容，然而护士工作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压根没理会慕千离的那点小心思，对这个“不听话”的病人只有厌恶，一脸嫌弃的拉着慕千离走了。
慕千离：“……”
常规的还是那些检查，除了有些轻微脑震荡以外，一切正常，医生扶了扶眼镜，告诉慕千离不用等明天就能出院了。
慕千离往椅子上一坐，”医生，给我的胃也做个检查。＂
“你胃不舒服？“
“有点，我胃一直有些小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上午的车祸有关系，总觉得不太好。”
“行，我让人给你安排。”
……
慕千离回到病房的时候，季筱正在和人打电话。
见慕千离回来，她做了个安静手势然后继续和电话那边的人说，“那就麻烦你了。嗯，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你待会儿要见谁啊？”
见季筱挂了电话，慕千离就酸意满满的走了过来，季筱刚刚说话的口气，可不想是在和什么熟悉的人说话。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还是个男人！
于是慕大少爷不高兴了，”季筱，你答应过我今晚留在这里陪我的，小小年纪要讲诚信知道吗？“
“放心。”季筱上前一脸慈爱的拍了拍慕千离的脸，“不是什么陌生人，咱们两个的老熟人，贺坤。”
“他？”慕千离的心里更不爽了，上次他说要借她一天的事情他还耿耿于怀呢，与其让季筱和这个神秘的男人有接触，他宁愿是上官皓把他拉去吃饭。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长点心。”
季筱知道他又是在吃飞醋，笑笑，“贺坤刚刚到帝都，我告诉他你出了车祸，他待会儿会过来看你。这种不是好人的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别传到人家耳朵里去。”
免得让人觉得慕千离太过于小气。
虽然他这个人在自己的问题上的确不那么大方。
季筱看着慕千离相当有意见的把自己窝在那张小床上，成年男子又高又大的身体，窝在小小一张床上，显得有些落魄，这才走过去，“你检查身体怎么那么久？是哪里有问题吗？”
慕千离摇头，“一切正常，只是多做了几个上午没做的检查所以耽误了时间，医生说我好得很，不用等到明天出院了，今晚就可以。“
“别，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吧。”季筱赶紧做了个“不”的表情。
慕千离顿了一下，很久之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贺坤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浩浩荡荡的带了大约十几个兄弟，虽然外表还算周正，远远达不到“凶神恶煞”的标准，但是那有意无意露出的手臂上骇人的纹身还是让不少病人吓得一声冷汗。
季筱觉得自己的三叉神经非常痛。
看了一眼占了半间病房的人，有些无奈的扶额，”坤哥，您能不能让您小弟先出去，我……有点不能呼吸了。“
贺坤一个眼神甩过去，刚刚还木桩子似的人“呼啦——”一下顿时从病房里散了个干干净净。
距离季筱和他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不久，男人染了头发，纯黑变成了淡淡的棕，也因为剪的更短，露出很明显的银色耳钉，因此看起来……很痞……
“唐小姐还好吗？“
贺坤冲着季筱笑了一下。
“好得很。”慕千离冷冷的替季筱回答了，“出事的是我，贺先生不问我好不好，倒是很关心我的女朋友。“
“谁是你女……“季筱急着要反驳。
慕千离却突然瞪了一眼自己，那表情简直不能再明显了，“你再说一句话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