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时晴恶狠狠地骂一句。何星泽拿着遗嘱,就像轻而易举就捏住了她的咽喉,让她不能动弹。遗嘱重要,但是要她说出自己背后的人,是厉北浔……想到生病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电影院朦胧的灯光,想到小绣球兴高采烈地给她看的画,想到小太子板着脸递过来的手帕……想到锦绣园的一切……厉北浔做什么生意的,她不清楚,但是他受伤的那一夜,足以让她记忆深刻。遗嘱与他和孩子们的安危比起来,似乎要轻很多。她不能说,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抬起头,时晴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何星泽,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张纸,那就留着好好观摩!遗嘱,我不稀罕了!官司,我照样会赢!毫不客气地转身,推门而出,不带一丝留恋。..................何星泽久久地站在门口,站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僵硬了,他都没有动。院子外开的正好的玉兰花,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就像是自以为是的白色孔雀,被拔掉了所有的羽毛,一片片地落下来。愤怒,嫉妒,不甘……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排山倒海地涌来,将他整个人吞噬。她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连最重要的股份都不要了!而他精心准备的一切,也都变成了耻辱!推翻了架子,瓷片碎了一地,砸烂了门,木茬子断得跟狗啃的似的,想要踢断那些树,结果被树干反弹回来,跌在青砖上,额头被磕了好大的包……发泄换来的,是全身的剧痛。何星泽倒在地上,望着头顶湛蓝的天,其实,这早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天。六年前的天,从时晴给他戴绿帽子的时候就变了。从那天开始,他二十年的修养全部被吞噬,在人前的那些笑,全部都是戴着累人的面具,面具下的他,早就变成了怪兽,会吃人的怪兽!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何星泽以为是时晴打来的,他记得有给她留号码。一看。是时雨。满心的期望又被无情地踩入地狱。用力一扔。啪――手机,直接被砸到了坚硬的墙壁上,四分五裂!....................何家别墅。电话被莫名挂断,时雨火急火燎的又拨了回去,这次回应她的直接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自从上次婚礼以后,何星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修边幅,也不注重自己的打扮,就连公司和家里的事情,他也漠不关心,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疯魔一样,整天早出晚归的。回家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很土的工作服,上面铺满了灰尘,也不洗澡,倒头就睡。但是今天早上,他居然意外的,五点钟就起床。洗澡,刮胡子,喷香水,然后挑最喜欢的那套礼服穿上。临走之前似乎觉得不满意,还别致地在胸口加了一朵蓝色的玫瑰,绅士温润的像是中世纪走出来的伯爵公子。男人一般刻意打扮的时候,外面几乎都有猫腻。时雨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质问,只好跟踪他。但跟踪到一半,人也跟丢了。时雨只好回来打电话,但是现在何星泽根本就不接她的电话,整个人就像是石落大海一般,杳无音讯。而她也根本不敢声张,因为现在她的处境,真的已经非常艰难……砰――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墙壁上的灰似乎都被震得刷刷的掉。何夫人面目阴沉的走进来:星泽呢?时雨缩了缩脖子:妈,我不……不知道……打电话他不接。什么叫不知道!何夫人鼻气咻咻:你是怎么做妻子的?娶了你这样的女人,时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要不是,星泽找不到,星薇也莫名其妙失踪了!自从你来我家,什么事都不顺,简直就是丧门星!走廊的外面都是默默打扫的仆人,听到这边的何夫人的动静,一个个的都缩头缩脑地朝里面看。脸上的不屑和眼里的讽刺,时雨想要忽视都难,就像是一根根的针,刺入她的皮肤,而且还越来越深,尖锐的痛。人家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当初爸爸答应拿时晴的股份作为嫁妆,让她能够风风光光的进入何家。可谁知道现在那部分股份,被时晴死死地咬住,加上全球直播的婚礼笑柄,让何家的脸面尽失,现在她在何家的地位,说白了,连后院的狗都不如。打掉牙齿混血吞,时雨丝毫不敢反驳,只是委屈道:妈,你不要担心,我这就联系星泽,很快就有消息的……你等我片刻……啪――手机被何夫人打在地上:等等等……你现在除了在家里等,你还能做什么?时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再联系不上,午饭也别吃了。时母冷哼一声,施施然出去了。门口围观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开了,但是那些难听的话,却像是魔咒一样的钻入耳朵。你说少奶奶她图的是什么呀?现在住在这里,简直比我们的生活都不如。什么少奶奶?少爷以前喜欢的人不是她好吗?充其量就是一个小三,现在这样的下场,活该!哎呀,不要多嘴啦,快去干活吧……时雨浑身气的发抖,她想要冲出去,把那些说她的人全部骂一顿,但是她不敢,得罪了她们,她的日子更难过。..............锦绣园里。时晴也没有吃午饭,放着满桌子的好菜,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老高急坏了:时小姐,到底什么事,你给我说一声,老高替你办行吗?现在你快吃饭吧。要是少爷知道了他把时小姐给饿瘦了,回来肯定会不高兴的。时晴微笑:我没事,高管家,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她机械地端起碗,一点一点地吃起来。一碗饭已经见了底,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何星泽怎么会有银行保险箱的密码?挖空心思的回忆,自己从认识何星泽到现在,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何星泽是如何知道的?他现在也到了自己的把柄,肯定还会有动作的,所以接下来,自己必须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下午的时间都是在锦绣园里度过。晚上陪完孩子以后,时晴和往常一样,先去洗了一个澡。刚要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屏幕上的号码,是厉北浔。她接起,压在耳边:喂?电话那头极其的安静,有丝丝翻页的声音响起,似乎他还在工作。睡了?清淡的语气,裹挟着万年寒冰的清冷,低沉地从那边传了过来。时晴心情本来就闷闷的,不想说话,下意识的摇头,又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对方根本看不到,于是开口:还没,正准备睡。在床上?时晴:……你这话问的倒是奇怪,她不睡床上,难道睡地板吗?嗯,已经在被窝了。还是那件若隐若现的裙子?轻佻暧昧的语气,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就那样轻轻的撩拨着她心中的弦,让她的脸上不觉得爬上了一抹醉人的绯红。若隐若现!这男人整天在想什么呢?电话那头,就算看不到小女人的神色,厉北浔也能够想到小女人,现在那粉嫩的耳朵肯定已经红得要滴出血了。谁让她那么敏感,那么可爱呢。挑逗完后,他才浅浅道:下个星期,我就回去了。嗯……还有整整七天。时晴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一边朝自己的脸上扇着凉风,一边顺口的接道。说完以后,时晴的动作顿住了,她……这是在算日子么?!想要解释,那头却响起了男人低低的笑声,声线愉悦,想我了么?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了。好热好热,好想开窗……手机里出现了暂时的安静,彼此不说话,却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柔柔弱弱,似有似无,感受着对方安静的存在……她的心,却扑通扑通地,渐渐乱了节奏……打开了窗,清冷的夜风吹散了脸上的灼热,仿佛白天的那些窒闷感,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现在想想,时晴也觉得没有用厉北浔和两个小家伙的消息去换遗嘱,是很正确的做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他在,心里就感觉安定很多。时晴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刚想要说话,这时候,听筒里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女声――浔哥哥,你在吗?轻轻柔柔的语气,却像是平地里的一记响雷,让时晴有些懵了。全身的血液开始凝固,女人?而且是称呼浔哥哥的女人,会是谁?印象当中,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厉爷,能叫浔哥哥的,肯定是他特别亲近的人。还没等她想明白,话筒里就传来男人低低的嗯的声音,显然是在回应那个女人。乖乖的,等我回去。时晴反应了老半天,这才明白,这一句话是对她说的。她想要回什么,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时晴捏着手机,一时竟忘了要放下,也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