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机舱内。窗外一片漆黑,一路伴随着一轮明晃晃的孤月。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晚上十点。平时这个时候,两孩子都睡了。小绣球身体不舒服,刚上飞机不久,就跟小猫咪似的,窝在时晴怀里睡着了。一旁的厉云锦独自玩着魔方,颜色对齐又拆开,拆开又对齐,反反复复玩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也昏昏沉沉地歪倒在一旁的椅子里。时晴担心担心儿子受凉,忙小心地脱下外套,一只手抱着小绣球,另一只手吃力地去给厉云锦盖着。但有些远,她盖得很吃力,才勉强盖到孩子的腰上。这时候,斜刺里伸出一双厚实的大手,领着外套的领子,盖在了小男孩的脖领下面,还小心地帮他把睡姿给调好了,让他可以睡得更舒服。谢谢。时晴下意识道。显然她忽略了,这孩子也是厉北浔的。厉北浔也不介意,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了时晴的身上:你也小心,别着凉了。时晴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厉北浔抽回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清冷的指尖划过时晴的耳垂。瞬间,就像电流滑过,时晴背脊一僵,动作有些大,差点就把小绣球给弄醒了。时晴想要说什么,就见厉北浔跟没事人似的,坐在了她身边,拿起电脑,继续开始工作。时晴:……这男人真是要命,随意一个小动作就快把她撩得无所适从……而坐得最远的凌可心被勒令不准靠近他们,可见到这一幕,她赤红的双眼里都是嫉妒怨毒的光…………要喝什么东西吗?厉北浔放开电脑,站起身,若无其事问:果汁,还是牛奶?我不喝,谢谢。时晴心中憋闷。不要和他说话了,再说话,再这么温柔,再这么事无巨细地关心她,她就怕忍不住要原谅他了……厉北浔完全无视她的话,自顾自道:还是喝热牛奶吧,我去给你热。说完,径直朝餐厅走去。时晴:……感觉好无力。季筱探过头来,饶有兴趣地问:时晴,你很热吗?耳朵怎么红?时晴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妞绝对是故意的。季筱眨眨眼,又重新坐好,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唏嘘:哎,有些人的命就是好,我啊,天生就是吃狗粮的命。刚酸溜溜地上地说完,肩头就莫名地一暖。季筱抽抽鼻子,就闻到一股很熟悉的香水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慕千离。你也可以撒狗粮啊,筱筱。慕千离特别狗腿地凑过去,薯片给我吃一口?季筱垂眸,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莫名的,心头涌起一股溪流般的感动……这慕千离,还真是让人没办法忽视。谢谢。但很显然,有些人,就不能给好颜色,不然他就会开染坊。慕千离很实在地解开扣子,敞开衣服,妖孽的脸上浮出一丝难得的正经:说什么谢谢啊?你要再冷的话,可以靠进我怀里。小爷我的胸怀很宽阔,很舒服,保证你会喜欢。季筱:……无语看天。呸了一声,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你那鸡胸有什么舒服的?跟排骨似的,我怕靠过去,直接把我的头磕出包。说完之后,季筱才发现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儿。慕千离今天很骚包地穿了一件粉色的外套,铂金的领夹很是抢眼,里面是白色暗纹格子的衬衣,骚包的同时又很帅气。现在,那厮的粉色外套还好端端地穿在他身上。低头,季筱看向自己身上这件,浅灰色的薄款大衣,这分明就是……一转头,杰森正歪着头睡在座椅离,双手抱着,紧绷的灰色衬衫凸显着他健美壮士的身材。而他身上的外套不见了……季筱嘴角抽抽,胸中涌起的那股小感动,完全就像是被干涸的黄沙所淹没。磨牙,盯着慕千离,生怕吵醒两孩子,季筱恶狠狠地做了一个口型:去死吧你!…………三个小时后,飞机着陆在帝都国际机场。厉北浔起身弯腰:让我来抱吧?这一路都是时晴抱着小绣球,胳膊都快麻了。想了下,还是把小绣球交给了厉北浔。转身,时晴又要去抱厉云锦,厉劲忙不迭上前:时小姐,还是我来吧?小少爷更沉。时晴也不多勉强,谢谢。跟着大家一起下了车。厉北浔走在时晴前面,时晴抬头,盯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很安定。厉爷!突兀的,旋梯下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厉北浔:你幸苦了,阿海。厉海是帝都这边的心腹,厉家所有在帝都这边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在处理。时晴还没见过厉北浔和谁客气过,就见这个阿海高高瘦瘦的,清秀漂亮的五官,如果不说话,有股女人的柔气,甚至比有些女人还美。阿海转眼看向时晴:你就是时小姐吧?欢迎你来帝都。时晴客套地微笑:谢谢。阿海亲昵地和慕千离打招呼:慕少,真是稀客,以前让你来玩,你都不来,这次你倒是跑得挺快。慕千离一把搂着季筱,占有欲十足:那是当然,待会儿给我夫人安排个好房间啊,我们要大床,超大那种。谁是你夫人?季筱手一撞,手肘就撞在慕千离的胸口,慕千离差点一口气就厥过去。阿海:……他安排的别墅,距离机场不是很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刚下车,时晴就听到若有若无得哨声,夜深人静,显得格外的清脆嘹亮。时晴心里纳闷,季筱已经问出声了:那是什么?阿海安排着人去取行李,闻言恭敬答道:那是军号,旁边就是军区大院。军区大院……那不是禁忌之地吗?阿海:是的,不过也不关我们事,进去吧。时晴略有深意地看向厉北浔,靠近军区,真的和她们无关吗?……同一时间。陆宅。书房里,陆擎瀚正单手托腮,摇晃着郁金香酒杯里的红酒,红色的酒液,就像是人的血,看起来潋滟诱人。政坛角逐,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竞争越激烈,就越有意思。这次的爆炸案虽然看起来特别凶险,可几个关键的总统候选人却毫发无损。真是耐人寻味……咚咚――门被敲响。陆擎瀚慵懒的姿势没变,声线拉长:进来。门一开,悄无声息,闪进来一个黑影。来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连衣帽罩住头,看不到清楚容貌,是负责陆家消息渠道的人。少爷。什么事?据可靠消息,厉北浔已经到达帝都。是么?有点意思。陆擎瀚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又问:时晴,来了吗?来了。陆擎瀚邪气的唇角持续上扬,勾起满意的弧度,慵懒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换了个姿势,一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醇香的酒液,滑进腹中,一路带着心悸的灼热,让陆擎瀚浑身舒坦:哦……这样,就更有意思了。.................同样的消息,也想是巨石砸进了水里,激起千层的水浪。凌家。凌咏琴裹着夜寒进了客厅,明明已经凌晨两点,整个客厅却是通透雪亮。仆人上前,接过她的包包和帽子。凌咏铧坐直了身子,弯腰端起早已经煮好的茶,倒入一杯:有消息了吗?凌咏琴坐下,喝了一杯茶,冰冷的身子也跟着回暖:厉北浔已经到达帝都。凌咏铧顺口又问:可心来了吗?凌咏琴握着茶杯,锋锐的眉眼之间,染上了一层担忧:可心电话这两天都打不通,我还准备回洛城去看看,看来是不用去了,明天我就去厉家别业,看看她在不在那边。凌咏铧笑了,摇着头又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端起来品了:女大不中留啊,你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厉北浔和可心从小长大,可心在他那里,还能受到委屈不成?凌咏琴叹息,大哥还不知道厉北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他们控制和摆布的几岁儿郎了,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担心:话是这么说,可心一直都和我生活的,这突然去叨扰厉北浔,我怕两人会发生口角。我说你就是多心了。这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就算发生口角,那也是正常的。凌咏琴:可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那没事。凌咏铧眯着眼,眸中闪过一切在握的自信:等这次我选举成功了,就做主给可心把婚事办了吧。凌咏琴想了想,我们还是先找到可心再说。按照厉北浔目前的状况,他肯结婚才怪。若说没有时晴的出现,对于厉北浔来说,可能娶谁都一样。但如今有了时晴,厉北浔除了她,恐怕谁都不会娶了。凌咏铧完全没注意到凌咏琴眼中的异色,兀自道:厉北浔既然来了,那我怎么得办个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