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跟着她去望那堆火,突发奇想,站起来就往外走。
对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禾家人已经很习惯了,陈氏与禾春儿互望一眼,便笑着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禾早用从大彩鸡身上拔下来的一根羽毛,制成了羽毛笔,蘸着墨水用,她写起字还是煞有介事的,让瞅见她的四宝常常很惊奇:“早儿,你还真用这东西写成字了啊?”
禾早便会回一个白眼。
羽毛笔在欧洲流行了多少年,说明还是有其可行性的。
她也练毛笔字,但是那软软的笔毛,怎么写怎么不顺,所以现在她只有在练字的时候用毛笔字,其他时候就用羽毛笔。
所以,这会儿她便用羽毛笔画了示意图,次日,便又请了几个短工来家里帮忙。
她要在大棚下面半米多的地方挖几条通道出来,前后通风,然后如烧火炕那样,在洞里烧火,那么热气就会从地面冒出来,能使大棚得到足够的温度,又没有烟气,而使得大棚内的蔬菜获得足够多的氧气。
对于她的奇思妙想,禾老三呆了半晌,才夸赞一声:“咱早儿想的好法子哩。”
她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却是需要实践却验证的,当挖第一条通道的时候,挖了七八米,通道就塌了下来。
禾老三看了看,摇头:“半米太薄了,支撑不了。”
禾早咬着唇环顾大棚,想了半天,才缓缓道:“那咱在四周砌一道四个方向相连的火墙。地底下挖几条短的通道,与地面隔上一米多,再弄些小孔,让热气散上来!”
这虽然是个笨方法,但至少能够成功。
禾早又多请了几个短工,三天后,火墙与火通道便砌成了。
因为之前挖通道失败的缘故,那些好容易发芽的菜苗又恹恹死去,禾早干脆让人全部重新种植。
又运了几牛车的干柴燃烧,大棚内果然暖和起来。
白天,小缎与木头家的两个人轮流管烧火,保证大棚内暖和又通风,晚上,则加了不易燃尽的煤炭与牛粪,保证一个晚上大棚内的温度都不过低。
也因此,晚上不管是禾三房谁起夜了,都会主动过来看一眼,帮着加把柴火。
如今柿子作坊已经停了,一家子就都靠着松花蛋做饭,禾三房的都希望家里能多一个赚钱的项目,都非常尽心。
五六天后,百分之八十的种子都发了芽,又过去几天,剩下的百分之十也发了芽,禾早大大松了一口气,连走路都是轻快着的。
既然大棚蔬菜种植可行,白天,除了小缎与木头家的两人照应以外,禾早又找了一个专门晚上看管大棚的,这也是禾三房家的第一个长工。
他是木头家的兄弟,之前她帮着回山里边问了问适龄的姑娘,回来时就带回了自己在家里吃不上饭又没了媳妇的兄弟,名字叫做大山的。
木头家的也很穷,养不活他,听说禾三房家在招晚上大棚看守,便让他过来碰碰运气,木头家的万分羞赧说自家连个供兄弟住的空屋子都没有,希望禾家白天也能够收留他,等她攒够了工钱,一定为兄弟盖一间屋子。
冬天太冷,之前,大山都是与宰木头夫妻两个挤在一间屋子里的,还加上几个孩子,非常挤。
事实上,就是木土家的积攒工钱,宰木头也不是很乐意,自家还穷得很哩,真的帮不上娘舅的忙。
禾早知道了,便道:“那就让他留下来当一个长工吧。”
她也就是随意一提,没想到宰家的人包括大山都感激涕零,对禾早一个小姑娘谢了又谢。
在禾早眼中,当长工自然是低人一等,如果不是现在家中所有的重活都落在禾老三一个人身上,她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在宰家人或者是穷得吃不饱饭的人眼中,当长工固然低人一等,但却意味着有固定收入,有免费的住所,有免费的饱饭!
大山二十七岁,长得很憨厚,皮肤黝黑,倒是衬得那双牙齿很炫白,又特别能干,自他来后,禾三房家基本上所有的重活他都包了,禾老三甚至都不用插手。
禾家人也是从最低等的穷人日子过过来的,很不习惯家里多了一个长工,常常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
陈氏更是顿顿吃饭的时候都把他叫到自家桌上去吃。
大山却是知道长工地位的,再三推辞,要把饭菜拿回自己屋里吃去。
陈氏便再三不肯,但是发现几次后,对方依旧不能适应,饭也没能好好吃,便只好妥协了!
等到蔬菜快要成熟的时候,崔大宝成亲的日子到了。
禾大姑似乎是为了弥补上次的事情,这次是亲自穿戴了,又带了白面馒头,炸的柿麻糖与肉丸子,来通知禾三房。
禾老三勉强笑着,将对方送走了,回来后便一直长吁短叹的。
陈氏脸上也没了笑容,手中拿了针线,却半天一针也没有刺下去。
四宝与七宝从学堂下学回来,听说便问道:“新媳妇还是姓朱的那个人?”
禾老三长长叹口气,掀了帘子出去外面,说是去看看大棚去。
陈氏便强打起精神问禾早:“你那些个菜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去卖了吧?”
一个多月的时间,蔬菜长得很快,而且水灵灵的,长势喜人,但与正常季节生长的它们,现在看个子都有些矮小和瘦弱,可禾三房自家试了试后,觉得味道却不差,都对以后的盈利充满了信心。
但是,禾家老太太再次打破了他们美好的幻想。
日子定在了六天后,当禾大姑通知禾家的第二天,老宅就把禾老三叫了过去,过几天就是大宝的大日子了,禾早担心老宅是想趁机从禾老三这边拿银子,便要跟过去,七宝是个爱热闹的,当然也跟了过去。
果然,禾老太太看到她也跟过来,便很不高兴,嘟哝了个嘴:“你俩干啥也跟来了,真是跟屁虫!”
禾早笑嘻嘻的当做听不见,很主动的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对禾老太太嘘寒问暖起来:“哎呦,我看今个儿奶的气色好得很,一定是因为我大宝表哥的亲事定下来的缘故,奶,你大外甥要成亲了,到那天过去迎新娘子不?”
禾老太太一时顾不得理论其他,眼皮一掀,瞅了禾早一眼,才哼了一声:“当然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