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只笑笑不言语。
陈氏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咋了,刚才我在这边就听到上房好像你奶在尖叫,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呢。”
她皱眉看向禾早脸上的血:“你这脸咋回事,不是受伤了吧?”
禾早与禾春儿对望一眼,就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她将经过与陈氏说了一遍,后者是有些生气她的大胆妄为的,但是当听说出了理由后,就又震惊有气愤。
他们三房是分出去的,所以子女几个的亲事,是由他们自己做主的,老宅的禾老爷子与禾老太太根本就做不了主,而且禾老太太任由那些隔了八辈子远的老亲戚这样糟蹋两个亲孙女,却什么也不做,实在太让人心寒。
禾老爷子也是,不管他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却没有及时为两个孩子解围,反而是禾早自己找出理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都是他这个做爷爷的不对。
禾老三也隐约听到了,将两人交到了床头,细细地问:“是谁跟你们说的亲事……“
禾早不认人,禾春儿回答:“是我爷这边老亲,好像是我们老奶的一个侄女儿。”
老奶,是指禾老爷子的亲娘,禾早他们这一辈称呼为“老奶”。
因为禾老爷子极为孝顺,所以有几家老亲,在亲娘去世后就不该再亲了,他却坚持着来往。
每回过年,都主动让子女拿着东西去拜年,没办法,对方也只好年年来回礼。
之前,禾家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不耐烦,也只有今年,他们的态度算是来了个大逆转。
她这样一说,禾老三就知道是谁了,眉头皱得死紧:“这样的亲戚以后就不应来往了,懂不懂规矩,在别人家里乱说话。”
他爱怜地看着禾早:“咱早儿是个好姑娘,我看咱这方圆几个村啊,都没有配得上咱早儿的。咱春儿也是。”
禾早是个厚脸皮,嘻嘻笑着,全当是赞赏,但是,禾春儿却不行,脸一红,慌忙躲了出去。
陈氏就看看没事人似的禾早,叹口气,有点无可奈何:“你这傻孩子,以后遇到这种话可得躲着,这样大大咧咧地听着也太不像了!”
禾早翘着嘴角笑。
禾老三却夸赞道:“这样才中,这说明我早儿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不扭捏。”
“你就可着劲儿地夸吧,看她尾巴还不翘上天上去。”陈氏嗔怪道。
禾老三却笃定地摇头:“咱早儿不是那会骄傲的人,是不,早儿。”
大概是今天禾早对他多笑了两下,禾老三心里就像是数伏天喝雪水一样,浑身沁凉舒服。所以话也多了起来,对待禾早的态度,也有些讨好的意思。
禾早也不好一直对他板着脸,说了笑话,才开始忙活中午的饭。
上房的客人都走光了,偶尔能听到禾橘儿的嘟哝生,禾老爷子与禾老太太的声音却丁点都听不见。
甚至是三房做饭吃饭,一向喜欢来窜门唠叨两句的禾老太太也没有过来。
等四宝与七宝回来后,就明显发现家里气氛不一样:“早儿,这是咋了?发生啥事了?”
禾早就将一天的经历说了一遍,说得对方目瞪口呆,然后叹道:“你们这一天可是真够热闹的。”
“你们哩,挨骂了没有?跟人吵架没有?”
瞅着禾早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四宝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没有。今天咱公公婆婆都挺奇怪的,对我和七宝特别好,在饭桌上一直为我俩夹菜呢,就是咱那两个姨,也是如此。”
禾早心中一动,忙问道:“那他们对你说了啥没有?”
四宝似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当即就回答:“当然,咱婆婆做的很隐秘,但我还是知道,她一直拐弯抹角想问问咱家的松花蛋作坊,谁的方子,谁的本钱,咱与韩家到底啥关系……咱一年能挣多少钱等等!”
禾早垂下眼眸,细想了下,轻声问:“四哥,你说,咱公公家为啥会突然改变态度?”
“我想来想去,咱家的生意这些天一直都这样,没有说突然就涨幅特别厉害的,所以外面的人应该不会当成是新鲜事来说,唯一的可能就是咱家松花蛋成贡品的事已经传开了!”
四宝一语中的。
禾早很欣慰地笑:“四哥,咱俩想得一样。”
早在早上,禾老太太,禾大姑,崔大宝,朱娇娇等人对三房的特殊态度,她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而且,朱娇娇到底是商人出身,目光放得更长远,似乎能猜出三房的松花蛋生意正是由她来拿主意的,所以才会一而再地向她献殷勤!
贡品的事,当初因为他们禾家身份地位太低,所以韩家揽去了一大半功劳,也挣取大部分的利润,如果不是中间有个阿澈在这里挡着,想必他们早就夺了禾家的方子,做独家的松花蛋生意去了,一直勉为其难地与禾家继续合作,却是看在阿澈的面子上。
这件事一直被隐瞒得很好,或者说是韩家的风光掩盖住了禾家的霁月,一直到这个时候,才被传开。
只是,禾早所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件事会突然传开呢?
“会不会与阿澈哥有关?”四宝猜测得说道。
禾早想起自昨天早上一别,这两天还没见到对方一面呢,就直接站起来:“我去找他问问。”
其他人并未阻拦。
只是禾早在走到阿澈家门口的时候,就有些犹豫了。
自从昨天早上起来,知道自己是在对方怀里睡了一晚后,禾早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的样子,又不想与阿澈面对面,便有意无意躲着对方。
而阿澈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举止梦浪了,这两天也没有来找禾早。
因此禾早站在阿澈家门口,竟然觉得近乡怯情,不敢去敲门了。
她不去敲,那门却自动开了,阿澈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禾早便是一怔,接着那双黑澈沉静的双目中就浮现出一抹惊喜:“早儿,你来了!”
禾早有些尴尬,脸颊也有些红,轻轻咳嗽一声,才装作正襟危坐的模样,颔首:“嗯,我来找你有事儿。”
“什么事?”阿澈温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