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禾早的话,给了他们一种保证,死后能落叶归根的保证
这些死士,他们的愿望多么卑微,又是多么伟大!
禾早是玉扣主人,所以她完全有能力去实现这个诺言。
两千名黑衣卫无声的将手中的长枪举到头顶,锋利的刀锋在火光的照耀下,如此森寒威严。
一张张年轻的脸,如同黑暗中的死神,只一双眼睛,燃烧着激烈的火焰。
等古川带着禾早出去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很奇异,似乎带了一种奇特的温度。
禾早却没有注意到,只是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中艰难行着,时不时大咧咧的扯住古川的手臂,防止自己在黑暗中跌倒。同时嘴里还咕哝着:“为什么不能等到白天出发?我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古川沉默着,当然不会回答。
他也更不会告诉他,原定计划是要留一晚上的,但是,他却又私自改变了计划,提前带她出来。他没有想到一个出身农家的农女,没有人指点,没有人带领,就会有那种足以让死士们信服的领袖气质?
难道真的是天生的才能吗?
也或者是主公暗地里教导过她?
一想到后面这点,古川的眉就慢慢皱起来,心情不耐烦起来。
恰好此时,禾早踩到一块小石子上面,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惊得她忙抓住了古川的手。
后者正不耐烦,一点也没考虑,一甩胳膊将禾早给甩下来了。
禾早哪里会有防备,毫不意外的跌倒了。摔在杂草丛生的林地上。
边上有荆棘,在黑暗中划破了她的衣服。
她吃疼低呼了一声,半天都爬不起来。
古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愧疚,沉默半天忽然开口:“我扶你起来。”
禾早就冷哼一声。
在月色中,她的语气嘲笑意味很浓,态度也更加冷淡。
禾早内心是个很骄傲很有自尊的人。
就是面对阿澈,当年也不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这个古川三番五次给她出难题,一路走来,又对她爱理不理的,禾早也早就不耐烦了。
她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冷笑:“可是不敢劳烦你,古川大爷!”
她着重在大爷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古川脸色就是一变。
禾早的脚腕有些疼,一边歪歪扭扭往前走,一边冷笑:“你说如果我把你爱慕夕汝姑娘的事告诉你家主公,他会如何处置你!”
一语未了,古川已经一个跨步走过来,一只手卡在了她的喉咙处,脸色狰狞:“你敢!”
禾早没有提防,就被他轻易压在了身后的柿子树上。
他手上的力道如此之大,几乎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脚已经离了地面。
禾早的脸色涨得通红,脚下速腾着,她到底有些能耐,脚下用力,就踹到了古川的命根子上,后者吃痛,猛的松开卡在她脖子上的手,自己也疼的弯下腰来,头脑冷汗。
禾早在荆棘地上滚了两滚,才勉强停下来。
她手脚发软,喉咙好像被烙铁烙着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疼。
她随手摸了一个棍子,就拿起来挡在面前,又悄悄把阿澈送自己的匕首拿出来。警惕的注视着古川那边的动静。
俊秀的少年闷哼几声,半晌才站起来,冷冷看了禾早一眼,转身离开了。
禾早这才觉得背上生了密密一层冷汗。
眼瞅着古川见不到人了,她才拄着棍子当拐杖,勉强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摔,她的脚腕手腕处都破了几道口子?脸上应该也划伤了,火辣辣的疼。
但是在这个深山老林里面,她可不能停下来,万一有个过路的老虎把她吃了,那她可就太冤枉了。
往回走显然不可能,所以一咬牙,禾早朝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阿澈。她准备等对方回来,就要让对方好看!
派了个最讨厌她的古川来行事,害得她受了多少次委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皮,禾早也能看清脚下道路了,走的也更快一些。
有她累极了,在深山里也有点迷失方向,就干脆也不管,直接坐到一颗梧桐树下休息。
昨天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好在还有半瓶子的水,还有她刚才从荆棘树上摘的野枣,好歹顶顶饿。
正啃酸枣啃的欢,她就隐隐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忙像只小狗一样伸长自己的耳朵听着。
最前方有两个身影。
禾早的视力出奇的好,隔这么远的距离,也看到竟然是季辉季月。
她一下子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又跳又叫:“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两个人也看到了她,他们腿脚利索,很快就奔了过来。
等到了跟前,看着禾早的惨样,季月先皱眉:“姑娘,这是怎么了?”
禾早踮着脚尖,龇牙咧嘴的苦笑:“不小心摔了,不说这个,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找来的?”
季辉回答:“我和季月在刘家庄等着,正等得心焦,古大人就找来了。说你在这里,似是受了点伤!我们就赶紧找来了!”
因为这件事属于机密,季辉季月没有跟过来。
禾早这个时候就无比后悔,听从了古川那厮的鬼话,将两个最忠心最能干的龙凤胎给留在了家里。
又听到他们提起古川,禾早不由冷笑:“那你们有没有问他我如何受伤了?”
季月迟疑下:“问了。但是古大人没有回答,就走了。”
禾早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她这样微微仰头,就露出了脖颈处的那抹淤青。五指森森,看着特别渗人。
季月眼尖,率先看到,十分惊讶:“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伤害你!”
她嗖的一声就拔出了长剑,似是要将伤害禾早那人给碎尸万段!
季辉冷静些,但眼神也变得极为锐利。
禾早苦笑下:“没事,一点点意外!”
古川是阿澈身边的左膀右臂,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与古川发生嫌隙,如果真要报仇的话,那也是她本人亲自动手。
季辉已经想到了什么,一点也没有掩饰:“是古大人?”
禾早神色淡淡:“此事不要再提起,以后看到古川,态度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