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嗤之以鼻:“谁知道那些人咋想的!”
其实,他们这却是愿望马氏了,炉子是她拿走的不错,但却不是为了为难她们,而实在是因为昨天的饭太难吃了,大房一家都没吃饱,马氏半夜就偷偷将炉子偷到自家房里,又偷了两把黄面,与一个鸡蛋,做了个黄面疙瘩,配着黄瓜,一家子吃了,这才觉得饱了,安然去睡。
马氏也是个心宽大的,偷偷摸摸做的事情,到第二天早起完全忘记了,就是那碗那锅还在自家屋里扔着呢。
她出去后,就直接去找禾夏儿,让她把炉子搬过去,自己则想办法把碗锅拿到后院,遮掩着用井水洗了,就直接放在那里,让谁看见谁拿走。
反正她不会亲自送到厨房,送个把柄到三房手上。
禾夏儿来送炉子的时候,脸色羞赧尴尬,禾早眯了眼睛想想,决定出来看看动静,便恰好看见马氏弯着腰提了个破篮子,里面搪瓷碗与筷子刷拉拉的响。
跟过去一瞧,她差点没笑出声来。
回来后悄悄对陈氏说了,后者顿了顿,也好笑起来,又摇着头叹口气:“都是穷闹的,但凡这日子好过点,谁也不想在自家偷偷摸摸的哩!”
禾早却不敢苟同。
就和老太太那样的性子,禾早敢断定,哪怕她真是个富家翁老太太,她看不惯的儿子媳妇也照旧挨饿!
这与贫富关系不大,最重要的是做长辈的心气度量!
“今个儿你可不许再捣乱了。”陈氏正式说道。
禾早挑挑眉:“那也得看我奶咋配合了,她要是执意拿出做长辈的威风来,那我也只好多加孝顺孝顺,那药材我买的多着哩!”
陈氏劝不过她,只得作罢。
黄大夫说的也有理,这日常吃的饭菜里放了中药,更补人哩,吃了对老太太好。
还好,做好饭,禾老太太没有过多挑剔,很快就把饭菜吃完了。
就禾早看来,对方是饿了两顿,又吐了那么久,肚子里实在没存货了,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找陈氏麻烦。
马氏一脸的怨气,逮着哪个孩子玩闹就要狠狠骂一顿,发泄怒气,导致一大早起来,老宅就热闹无比。
禾早顿时想念起自己那人虽多,却无比温馨的小家来。
到半中午的时候,连翘端了一盆子的衣裳过来,与禾早打招呼:“早儿,咱去河边给奶洗衣服吧。”
禾早瞅了下那盆子里,还有花花绿绿,明显不是老年人穿的,眉便挑了挑。
“那是小姑的?”她挑起来一件问道。
连翘大人似的叹口气,低声:“咱小姑长这么大,你见她啥时候洗过衣服!”
禾早想想之前,不是陈氏帮她洗,就是大姐洗,禾小姑确实都没动手洗过自己的衣服。
除了禾老太太,禾小姑的,便有两件是禾老爷子的。
给老人洗衣服,这件事禾早可以接受,毕竟年纪在那放着不是。但是禾小姑的她可不愿意,她伸手将那凡是花花绿绿的衣裳裤子都拿出来,扔在另一个盆子里。
望着连翘惊讶的神情,禾早很淡定:“小姑的衣裳质量好,布料与咱用的不一样,不能混在一起洗。”
连翘半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禾早就仰着脖子朝上房喊:“小姑,我把你衣服放这儿了啊,你等会儿用井水洗,我和连翘姐怕把你衣服上的丝给勾破了,卖了我们也赔不起哩!”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拉着连翘的手,笑嘻嘻地跑了。
等禾小姑气呼呼地出来,早就不见了人影。
她气得牙根疼,知道这会儿陈氏正在后院猪圈里忙活,便端了那盆衣裳去了后院。
来到河边,因为天气凉快,水也不算凉,所以洗衣裳的人挺多的,七大姑八大姨,蹲在河边,用木棒子拼命地打着衣裳。
禾早刚穿来时不会洗衣服,或者说不会用古代的方式,拿一把皂角使劲搓,也只能搓出一点泡沫,然后便是拿棒子拍打。乡下衣服本就糙,一入了水的有的还死硬死硬的,拧都拧不动。
但到现在,也算是很熟练了。
她和连翘两个,一个人拍打,一个涮洗,也挺快。
便有人认出了堂姊妹俩个,就招呼道:“呦,俩人来给你奶洗衣服了?”
禾早笑着应了一声。
连翘也是个开朗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很快就与边上的人说开了。并时不时显摆自己头上新戴的绢花。
禾早这才发现她今天像是仔细打扮了一番似的,头上戴了粉红绢花,耳朵上坠了两只坠子,挺漂亮的。
再看看她那嘚瑟样,禾早就忽然明白,为什么今天她会主动拉自己来河边。
平日里,她可是懒得洗衣服的。
原来,竟是为了炫耀而来。
一时,禾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刚才问出声的媳妇,嗓门很大,往禾早这边凑了凑,好奇地问:“早儿啊,你和你娘真搬回去你爷奶家住了?”
边上的媳妇们便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难道这还是村子里的新闻?
禾早思忖着,面上却带着甜甜的笑:“是哩,我奶病了,要我娘伺候哩,我就跟我娘回去照看我奶两天。”
那人就“啧啧”两声,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周围人身上转了转,就像是在说“瞧,我说的没错吧!”
有几个小媳妇便凑到一起咬起了耳朵。
连翘没有发现不对,仍兴致勃勃地显摆自己的绢花是从谁送的。
禾早耳尖地听到“卢家巧儿姐送我的”这几个字,不由皱眉:“连翘姐,是卢巧儿送你的?”
现在的禾早在连翘心里代表了有钱人,见她也对自己的绢花感了兴趣,便很得意:“是哩,昨天我们一起去玩了,回来的时候她就送了我这朵绢花。”
禾早仔细打量着那粉红的绢花,以现代的眼光去看,这绢花做工仍显得很精致,花色是淡淡的粉红,从外向内,颜色逐次变浅,花蕊却是浅黄色,一点挨着一点,连翘一动,那花蕊便颤巍巍的,像是活了一样。
这绢花的布料不算上好,但就冲着这精湛的技术,禾早也觉得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