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几次去看他,都见他沉心在做学问,倒是不好去打扰他。
在府内待着也憋内,又因为阿澈与宗亲的事,禾早的名声在京城倒是越传越广了,就是想随意出去也不能了,因此,她就乔装打扮去了瑜伽会所,会所后面那层专门招待男客的楼,叫做静待楼,姬阮玉一向任性,光从这名字就可见一斑,自从有了这静待楼,他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倒是在这里面待的,所以,禾早一来,就见到了他。
两个人也是许久没见,又因为各自的立场关系,也没有故意保持联系。现在偶然遇见,姬阮玉就嘲弄的一杨唇:“传说中的女花旦上门来了!”
如今禾早与阿澈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那戏文里讲的一样了,禾早自然也被称为女花旦了。
禾早不动声色,淡淡一笑,就坐在他面前,认识久了,就知道姬阮玉虽然面上高傲,其实,为人还是很不错的,一旦将你放到心里去,那绝对对你特别宽容,甚至都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兴许是禾早的大大咧咧与他放荡不羁的性子相似,所以,两个人很合得来,长久以往,倒是把介绍人刘玉泉给落在后面了。
姬阮玉为她倒了一杯花茶:“这是用酸梅子泡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花茶深受京城贵夫人们与千金小姐们的喜爱,所以,姬阮玉这里就时常收集些当季的鲜果时花,试着用来泡茶。
不是所有的花果都适合泡茶的,而且,一种花茶泡出来的味道最好有多种,方便客人选择。
为了满足客人们的需要,姬阮玉也是下了血本,最明显的一点代价就是这两年,他基本不喝真正的茶叶了,天天拿花茶当白开水喝,倒是成了一个品花茶专家。
这酸梅在水里一泡,本身就胀大了,又松松软软的,再扔进去三四朵嫩嫩的白梨花,倒是好看的紧,再一尝味道,倒是香得不得了,又添了股其他花茶所没有的酸味。与酸梅汤微微类似。
她便点头赞道:“不错,味道很好!”
姬阮玉就勾唇一笑,叫住身边的人:“记下来,等客人再上门,两边就都推着酸梅茶!”
旁边有人就赶紧点头。
禾早又细细尝了一口酸梅茶,能尝出来其实这花茶里面,不光是泡了酸梅,洒了甜蜜,而且,还兑了酸梅露,酸梅露是如同玫瑰露那样的香卤子,用了不知道多少调料,多少精力才做成,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就天天拿了玫瑰露配饭吃,如今用同样的方法配茶喝,效果当然是更好。
这种做成香露的方法,禾早却是不知道的,但却是姬阮玉名下一间香露铺子里所研究出来的。
也因此,瑜伽会所里的花茶,就是其他地方模仿,也模仿不出来。那个味道一尝就不一样,单独的花茶,如同后世的一样,一喝就是苦的,就是放了再多的蜜也不行,可是这种香露的做法,在后世早就失传的了。
姬阮玉,确实是一个很有才的人。
这些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禾早将水晶杯放下,问对方:“在泽州府与怀庆府的铺子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北边比较富裕的府城了,又与禾家有牵连,所以最终她和姬阮玉决定,就在这两处开分店。
瑜伽会所里这两年又招了两批年轻女先生,再一个地方派遣一部分,信任的管事与掌柜也派遣几个过去,铺子也就做了起来。
听说生意是不错的。
禾早在怀庆府与泽州府都是有人的,也派了自己人过去,算是对姬阮玉的监督吧。
听了她的话,姬阮玉沉默了下,突然抬头:“不如,你去泽州府一趟吧!”
禾早微微惊讶:“可是铺子不好?”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该离开避避风头!”姬阮玉是个直性的人,禾早一问,他就说出了真相。
禾早垂下眼帘,懂了他的意思。
她如今在京城太过引人注目,倒是不如避开一些好。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一直在京城待着,不见得是好事。
这是为她着想的一片心意,禾早很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但是,她却觉得此事不是自己离开的好时机,还有阿澈,他们刚刚重逢,不愿意再分开。
姬阮玉也只是一说,见她那情形似是不愿意,便微微一晒,不再插手。
这是禾早的事情,他鉴于两个人的合作关系,才会提醒一句,对方不当回事也就算了。
没必要热脸去贴着对方的冷屁股。
如果知道对方是这样的想法,那禾早一定是哭笑不得。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禾早便起身告辞,后者只淡淡挥手,也不出来送人。
禾早也不在意,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考虑去泽州府的事情。
等回府后,看到禾春儿那满满的担忧与躺在床上的四宝,禾早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她不回去,但是要把禾夏儿四宝他们送回去。
京城有她一个人也就足够了,其实他们来这里见识一番,看看生意,再置办点产业就可以回去了。
留下来是禾早的一片私心。
她却不愿意这片私心变成了坏影响。
等她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时,却遭到了禾春儿几个的合力反对。
禾春儿很不以为然:“咱们在家里待着,我就不信还会有人欺上门来!”
这话微微带着负气。
四宝说话就很有道理了,将手中的书放下,慢慢说了一句:“如今咱们已经与宗亲和庆功王府结了仇,在京城的话,是在阿澈哥眼皮子底下,怕是还好过一点,但是如果是出了京,路上保不齐会出些什么事……”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几个人却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禾早暗暗责怪自己大意,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而再看看经过这场灾难,却反而变得更加沉稳,什么远虑的四宝,禾早笑了笑,感叹着,这其实就是成长的一部分吧!
四宝已经彻底蜕变了。
她没有再提离开的事。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气氛却跌宕起伏,陡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