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冷着脸面无表情,只晃了晃手中的棍子。
杜少桓气闷不已。
写好字,禾早过目了一遍,又让他签字画押。
就这怕是不够,又让他拿了自己的章印,盖了一个红章,确保万无一失后,才一伸手,微微一笑:“你可以回去了,杜三少爷!对了,如果你家想要找我们算账,欢迎前来哦,我们可是准备好了迎接大驾!”
她笑眯眯地说道,杜少桓心里打个突,觉得自己简直都不想看到她那张脸,急冲冲就逃离了这个狼窝。
他连罪魁祸首禾橘儿看也没看一眼。
禾橘儿此时,也没了与他谈情说爱的心情。
杜少桓一走,禾早就道:“爷,爹,咱也走吧,免得杜家人找到这里来。”
下午呆管事要来禾家一趟,所以,她今天才有恃无恐,就算是杜家真找到禾家,也只能干瞪眼而不敢做出其他的事。
杜家,其实只是卢家村首富,手里有些钱财,杜老爷是个过气的秀才,就没其他可以担忧的了。
禾老爷子忙去搀扶禾橘儿,后者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禾老爷子也含着泪,抚着她的背,似乎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禾早看着禾老爷子,声音清晰沉稳:“爷,别忘了我们说过的。”
禾老爷子一滞,就慢慢放开了手,转开头:“橘儿啊,你等会就坐车,去泽州府。”
禾橘儿懵了:“去那干啥哩!爹,我身上还疼着哩……我……”
禾早笑眯眯地说:“小姑,到那儿了自然有人帮你上药,这一路上也不远,就半天时间,车我都安排好了,你即刻走就中。我爷说了,咱家在泽州府还有一门亲戚,我小叔的兄长大叔和亲娘就都在那里哩,咱也是一门子亲的,你过去住几天,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啊!”
禾家现在只雇了男长工,多有不便,所以,禾早便让禾大姑担任这一差事。
对于亲生妹妹,禾大姑还是上心的,又是禾老爷子的命令,不管她心里咋想的,面上却是同意了,刚才她没有跟过来,是将自家的店铺交代一下。
有禾大姑跟着,禾老爷子也算放心不少,其实依他的意思,他是想亲自跟着,要么让禾老太太跟着也中。
但禾早却不同意。
禾老爷子是一家的大家长,禾家离不了他,还有禾老二与马氏全靠着他去镇压呢,禾老太太那个人,只安安生生待着,不要捣乱就可以了,可千万不能让她跟着禾橘儿。
禾橘儿只觉得自己眼泪还没擦干,就被人推到了牛车上,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朝泽州府赶过去。
直到车子走出了镇,她才从愕然中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悲愤即起。
“呜呜呜,我不想活了,我没法活了……杜少桓那个骗子欺骗了我……他是个骗子,鳖孙子,鳖爪子,兔孙子,下次让我看到他,我非要杀了他不可……”
她叫的声音很高,吓得禾大姑忙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姑奶奶啊,你可是小点声吧,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还是咋的!”
禾小姑哭得肝肠寸断,十分委屈;“大姐,我……”
“你啥哩你,都是爹娘把你惯得不像样子,觉得你是老来得女,没咋管你,你看看你闯出的祸事啊,要不是家里找到你了,你跟着那个男人过一夜,人家要是不娶你,你岂不是要一头撞死!你是猪脑袋啊,竟然学着人私奔……你看看那些私奔的,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禾大姑对她也是气急,先骂了一通。
禾小姑很不满:“我和她们不一样,她们不知道廉耻,自个儿跟了男人跑了,我却是被杜少桓承叙过的,我说只要我跟他在外住两天,家里就同意我们的亲事了……”
禾大姑也像禾早一样,简直快被她的天真打败了。
她不由冷笑:“你咋跟她们不一样,不聘而奔,与男人住宿外面,忤逆长辈,自行婚事,这咋不一样了,你以为那些私奔的女人,就没有跟你一样得到过承诺?男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实际上却最不负责任了,你真跟了他住在外面两天,生米煮成熟饭了,就是咱爹娘本事再大也没辄了,你就只有三条路可走!”
禾橘儿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很天真的看着她。
禾大姑冷笑:“第一,自杀,第二,出嫁做尼姑,一辈子不嫁人,第三,你嫁到他们杜家当小老婆去!”
禾橘儿恍若一个晴天霹雳,呐呐自语:“不至于吧?”
“为啥不至于?”禾大姑忍着气:“橘儿啊,你不这样做,那就是给咱禾家断生路,你数数家里还有几个女孩要嫁人,这要是再严重一点,都会影响到我这出嫁女身上,我的芳芳也照样嫁不成人!再严重的,几个男娃都要受影响……你二哥、大宝、二宝都是要读书的,家里出了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姊妹,他们读书都抬不起头来,说不定连考功名都要受影响哩!”
禾大姑越说越严重。
禾橘儿惊呆了,连背上的疼也忘记了,只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这不能吧,不能哩……大姐你故意吓唬我……”
“你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吓唬你,你尽管自己亲自去尝试尝试!”
禾大姑也不恼,只淡淡地说。
禾橘儿想了半天,缓缓摇了摇头,迟疑地说:“我……不……”
意思是说她不要尝试。
禾大姑这才缓缓松口气。
她拉了对方的手,语重心长:“所以啊,这事情的性质极其严重,现在亏得把损坏压到最小了。橘儿啊,你现在就跟着我去泽州府住几天,等到事情平息了再回来,到时候咱爹娘给你说门好亲事,这件事你也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提,知道吗?”
禾橘儿呆呆地点点头。
不得不说,禾大姑的口才也十分好,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就说服禾老太太。
禾早正是看中她这种才能,才让她看着禾橘儿,加上刚才那一吓,与杜少桓的薄情寡义,相信禾橘儿会知道事情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