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暗想,禾大姑这是故态复萌啊,还是觉得已经与他们撕破脸皮了,便可着劲儿要这一回东西,以后都不来往了!
她这里想着心事,那边马氏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早儿,你一向主意多,你时候现在咱们该咋办?”
钱都对方拿走了,哪怕他们再不满,也没有办法要回来。
禾大姑一句“老人给的”就给顶回来了!
她特意上门来,就是想要请教禾早。
陈氏与禾老三也都看了她。
禾早就想了想,慢慢说道:“我大姑这架势是不准备与咱们亲的表现,大娘娘,你们是长兄,你找来我二伯、四叔,和我爹一起去跟我爷说吧,问问他是不是不准备让我们与大姑家亲了,如果是这样,那钱也就不要了!孝敬老人,都是子女,一样有份,不说他们崔家给我爷花了多少钱,我们家都花了不少,要是想掰扯,那就好好掰扯个够!如果我爷还想咱几家亲,那就把钱的事掰扯清楚。”
马氏便有些欲欲跃试。
禾老三便为难:“你爷那身子骨,可是不能受刺激……”
好容易才有点起色!
禾早就笑:“我又不是让你们去与老人理论的,只是小辈去问问长辈的意思。”
“是哩,肯定不会吵架!”马氏忙信誓旦旦。
她站起来就匆匆往外该走:“这就得兄弟几个齐心说清楚,我这就去找老二啊!”
说着就出去了。
禾老三张张嘴,对方已经出了屋子,他只得闭了嘴,与陈氏的目光相对。
他们两个都是一个心思,害怕这回的事情让禾老爷子病情再加重!
禾早佯装看不见。
二房对于禾大姑的做法,当然是不满意的,那么多银子,他们家咋的也得分个几两银子,不能吃这亏啊,所以很轻易就答应了。
禾老四不用说,事事跟在三房后面。
又叫上禾小叔,兄弟五个便一起去找禾老爷子理论了。
一开始,老爷子看到来了这么齐全,以为是来看望他的,很高兴,笑呵呵的请他们坐下,但是等说了话,知道了来意。
禾老爷子脸色就涨得通红,咳嗽起来。
禾老三不敢再说什么了。
禾老二却仍是掰扯自己的:“他崔家不像话,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姓了崔,跟咱那亲疏是不一样哩,钱咋都能让她一家拿走……咋的也得几家分分……”
禾老四皱眉,为三房说话:“那份子钱有一大半都是我三哥方面的朋友来上礼的,论理就该我三哥拿,其他人都不能拿!”
老爷子咳嗽着,立即将矛头指向了禾老三:“老三,你是想要这份子钱?”
禾老三就忙摇头:“不,不要……但是……”
他话说得不是很利索。
窗外就响起禾早的声音:“爷,那份子钱我家不要,该我小叔家的我们不管,但是该我们家的我大姑不能拿走,我家要孝敬给爷奶你们的!”
禾老三就赶紧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禾老爷子沉了脸,不说话。
他当初就是知道几房兄弟会是这个反应,才会一声不吭将份子钱全部给了禾大姑。
禾大姑的铺子生意不好,欠债累累,这他是知道的。
自从与禾大姑修好后,他一直想要帮忙,却没能帮上忙。
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养了幺娃一场,这成亲的份子钱该他这个长辈拿的,那他这个长辈要给谁,其他人都不能质疑!
以为他们也只是会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没想到竟然真的上了老人的门,张嘴要东西……
真是越大越不孝顺啊……
不,是娶了媳妇就不孝顺了……
禾老爷子眼神黯淡。
爷们在里面说事,其他的人就在门外偷听,马氏便高喊了一句:“要是以后不亲了,那这钱就给她大姑了,算是买断了这个亲戚,以后不来往!她大姑也不应上我这个门!来了我也拿扫帚给轰出去!”
她是长嫂,这个家以后都是她的,所以,她有底气说这个话。
禾老爷子就又咳嗽两声,手也颤抖了两下。是气得!
禾老二就也点头:“是哩,爹,除非你以后不让我们几家亲了……”
禾老爷子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指了指对方,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爹,爹,你消消气,可千万别生气!”禾老三发现了异样,忙上前两步,去拍老爷子的胸和背。
老爷子啊啊叫了两声,那嘴巴就明显歪斜了点,有口水从嘴里流出来。
这性情,其他人也都见惯了,不由一个个咯噔一声,老爷子这是要中风了!
在他们都六神无主的时候,禾早在窗外喊:“快别动我爷,让他坐着,去叫黄大夫来扎针!”然后,她清脆的小嗓子又加了一句:“快去把我大姑押来,她私吞了小叔的份子钱和随礼,把我爷气得又躺在床上了!”
禾老二第一个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声嚷嚷:“就是就是,大姐她太不顾老人了,把咱爹都给气中风了,我这就去找她去!”
说着挽着袖子就急匆匆冲了出来。
马氏往窗里望了望,见老爷子跟前围了无数的人,用不着自己去献殷勤,就也忙跟上禾老二:“我也去,我也去……”
说着,也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
禾早不由笑了笑,一撇头,却正好对上禾小姑的目光。
禾小姑的肚子已经很显了,微微挺着肚子,扶着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她的目光有些幽深,这样复杂的眼神出现在她身上,禾早一时竟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但是,也不需要,禾小姑看了她一会儿,嘴角上翘露出一抹冷笑,向屋里走去了。
禾老二与马氏是什么人,做事不大张旗鼓怎么行。
于是半天时间,村里村外就都知道禾大姑贪婪成性,将禾小叔的份子钱和随礼都拿走了!不给老人和禾小叔留下一星半点!把老人给气得半死,躺在床上连话也不会说了。
禾老二与马氏也强迫性似的,将禾大姑给带回了卢家村。
禾老爷子躺在床上,已经扎过针了,其他也没什么,就是话不会说了,看到禾大姑,啊啊啊半天,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