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通了,禾早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些微微的酸涩感,只是,这酸涩感很快就被她忽略了。
她以为要等到几年后才会见到顾允澈了。
却没想到,在他们启程回古阳的那一天,她却碰上了登门入室的阿澈。
当然,这里的登门入室,去是个贬义。
因为阿澈是经过不正当手段进来的。
兴许是学了武艺,他也能攀岩附壁了,禾早刚刚从净房沐浴出来,就看到自家的闺房内,坐着一个大刀阔斧的男子,她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张嘴欲要呼喊,才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他。
禾早顿时没了好声气:“咋会是你!你想干啥!”
阿澈就看着她,淡淡一笑:“我来看看你。”
他的目光很温柔,禾早本身是洗过澡出来的,脸颊本就带着湿热,被他这样一看,脸上就仿若是染上了朝霞,红得厉害。
她嗫嚅了下嘴,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抬起头,坚定地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你那天说不许我婚嫁是什么意思?是你想为我寻觅一个良缘?还是……”
她咬了唇,将目光瞥向一边,硬着头皮将心里话说完:“还是你心悦于我?”
说完后,她便屏息凝神听着对方的回答。
谁知道好半晌之后,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是,那呼吸声似乎有些加重。
禾早不由恼了,猛地抬头瞪着对方:“顾允澈,你不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对面这男人虽然一直都大刀阔斧坐着,腰背挺直,但是,从他的腰腹间,却明显湮染出一大片的红色。
那是――血!
禾早的手颤抖了,她即刻冲上前去,看着那不停往外湮染的血,低低地叫:“你,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此时,阿澈的脸色已经苍白至极。
他用力抓住禾早的手,那力道几乎都要将禾早的骨头给捏碎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任何人不许知道我来这里……”
再然后,他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只是,他握着禾早的手,仍是非常用力,掰也掰不开。
禾早又气又心疼,拽了两下没有拽开,又担忧他的伤势,便忙扬声叫人:“清欢,橘红……”
刚叫了两声,那声音就又猛地顿住了。
他刚说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来这里,必是害怕会泄露行踪。
因为她洗澡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所以清欢与橘红将热水倒好后就退了出去。之后,她额不用她们伺候。
所以,阿澈来的时候,屋里才会空无一人。
但是,她这样一喊,待在一边屋子的两个人就听到了,忙急步走过来:“二姑娘……”
声音已经到了门外。
禾早忙低声:“不许进来!”
那脚步声就到了门前,不敢再动弹。
只是,清欢的声音有着明显的迟疑:“姑娘?”
刚禾早的叫声十分急切,像是有了不得的事发生。
禾早咬咬唇,忽然开口:“也没有大事,是我在看书,看到了迷惑之处,想要找我四哥解惑,清欢,你去找我四哥来,橘红,我记得厨房有一些小米酒,你端过来,还有,我渴了,弄些滚水来!不要凉的。”
虽然对于要酒一事不理解,但,两个丫鬟还是很尽职地去干自己的事了。
等到人离开后,禾早才去解对方的衣裳。
阿澈身上穿的仍是深色衣服,这样解开了腰腹处的束腰,将衣服掀开,她不由猛吸了一口冷气。
怪不得只是深色衣服,那血也流得这么明显,分明他受伤极重。
左腹处,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痕。血几乎是往外冒着。
他受伤的时间也不短了,伤口也被草草料理过,只是用了些药,又用束腰扎住了而已,压根起不了作用。
禾早便用最快的速度,将箱笼里的半匹白布拿出来,扯了一团,先将那血窟窿给堵住。
这时候,只有白布最洁净。
其他布都染有颜料。
也亏得禾早这里有白布,却是为了给精品屋画花样子的,还有是试验那个水洗布的。
不然大半夜要这些东西,一定会要人起疑。
勉强将血给堵住之后,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四宝温和镇定的声音:“早儿,你找我?”
四宝应该是在夜读,一听她找就赶紧来了。
禾早忙扬声:“四哥,你一个人进来!”
橘红也赶了过来,听到这话,便把托盘里的东西递给了四宝。
四宝有些疑惑。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里面的光亮,还有极力镇定却掩饰不住脸色张皇的禾早。
四宝不动声色挡住了禾早的身影,淡淡吩咐清欢与橘红:“我与你们姑娘说话,你们都退下吧,不用来伺候!”
两个丫头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禾早这才侧身让四宝进去,又将门关紧。
往里间走去,禾四宝便看到了那半歪在椅子上的人,顿时一怔。
禾早已经心乱如麻:“四哥,你快帮我把他移到那床铺上去,他伤得极厉害,处理不好怕是有大危险!”
四宝的眉头紧紧皱着,他也看到了阿澈腰腹间那裹着的染了血的白布,当然,更看到了此时阿澈衣衫不整。
他掘了下唇,却未吭一声,帮着禾早将阿澈小心翼翼抬到了床上。
只是一动,那已经堵住的伤口,就又开始流血了。
四宝便皱眉:“这不行,他必须得让大夫医治!”
如此严重的伤势,再不处理一定会有大问题。
禾早却摇头,神情很复杂:“不中,他的身份是个问题,他这次回来是秘密而行,就是韩家也不能知道,他身边也有几个人跟着保护的,这会儿却不见踪影,可见凶多吉少!他来我这里,想必是走投无路了!外面一定有人在找他!四哥,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我这里!”
虽说阿澈说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但是,四宝却不是任何人。
四宝是绝对不会透露他的秘密的。
禾早说的如此严重,四宝的眉头已经彻底拧成个疙瘩。
他不是天真不懂世事的少年,自然听得懂禾早话里的暗示。
阿澈一定是惹到了极为厉害的人,哪怕是为了自家安危考虑,他也不能将他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定定看了脸色苍白的阿澈一眼,又看看禾早,轻声:“我那里还有些创伤药,我一并拿过来。”
禾早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