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一副小猫炸毛的样子,柳会有些好笑,既然不认为是自己错,那干嘛还要巴巴地亲自去镇上找对方回来!
但他是个厚道性子,想了想,就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事。”没等禾早拒绝,他就又说:“赶我家牛车去,快些。”
禾早便不吭声了。
她家也有牛车,但她没有驾驶证不会赶啊。
“那中吧,多谢了啊!”她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柳会却亲昵地敲了下她的脑袋:“走吧,恁般客气干啥!”
禾早咧着嘴笑。
因为陈氏与柳莺娘交好,两家的孩子年纪也差不多,所以总混在一起玩。
四宝与柳会也可以说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只是后来柳会被送到了镇上当学徒,两人之间的关系才慢慢淡下来。
柳会虽然才十二岁,但长得比四宝要高,脸色黝黑,像柳莺爹,却很结实,很精神。
他回去跟柳莺爹说了一句,就很利落地把牛套上车,赶了出来,柳莺爹甚至都没出来看一眼。
禾早不由咂舌:“你爹对你可真放心!”
见她小小的人非得说大人话,柳会不由笑了笑,让她坐在车辕上,便一甩鞭子,牛车往镇上去了。
他在路上反问道:“咋,你家不是也买牛车了,你四哥还不会赶哩?”
禾早眨巴下眼睛:“我爹不许哩,怕他磕着碰着,我和七宝更是连鞭子都不许摸!”
她说得很有怨念。
柳会便笑:“那没啥,真想赶车,等回头我有空了教你,现在咱急着去镇上,没时间。”
禾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爽朗又大方的少年。
“好咧!我等着啊!”她一向是个厚脸皮,当即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柳会含笑点头。
到了镇上,找到禾大姑家的杂货铺,她家就在杂货铺的后面,从杂货铺里面的小门也能进去。
禾早让柳会在外等着,顺带看着牛车,自己直接进去,刚刚一入门,便看见连翘正坐在杂货铺的柜台边上,一边吃着饭,一边与禾秋儿说笑。
大人们不在,想必禾秋儿是在看铺子。
禾早上前两步,声音有些不悦:“连翘姐,你咋不吭一声就来镇上了,也不怕家里人担心?”
连翘一看到她就很惊讶,再然后就撇了下嘴,不耐烦地说:“你咋来了?你走,我不想见你!”
禾秋儿嘴角噙着一抹笑,优哉游哉看热闹。
禾早知道连翘只是小姑娘的娇脾气发作,将怒火发在了自己身上而已,也或者说是一直以来她对三房突然富有起来的嫉妒之心,趁着这个机会刚刚发作出来。
她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却不认同,也没那耐心去劝解一个闹脾气的小姑娘。
既然确定人安然无恙,还有心情与人说笑,吃东西,料想是没事。
禾早直接淡淡开口:“那中,你不回去我也不管你,我先走了?”
说完直接转身,走得那叫一个潇洒干脆。
连翘与禾秋儿瞠目结舌,原本都以为她是来找人的,没想到话都未说上两句就要走。
连翘惊愕地站了起来,磕磕绊绊地问:“早儿,你,你真走啊?”
禾早回头看了她一眼,满是不耐烦:“我还拿这个骗你是不,你走不走,不走就好好在大姑家里待着!我等着回家吃饭呢!”
连翘涨红了脸,站在那里不做声。
禾秋儿冷笑:“禾早儿你能呀,也不看看这是谁家,轮得到你撒泼!”
她之前很注重外面形象,温婉的,优雅的,端庄的,大方的,但是禾早那一个巴掌,彻底将她打恼了!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回场子!
禾早冷冷一笑:“要不是担心连翘姐,你以为我会上你家的门,专偷别人家的儿子!哼,这种地方,我多待一会儿,就害怕大姑也想把我给过继出来呢!”
过继大宝,是崔家做的最不地道的一件事,在卢家村,他们家就备受村人非议,来到镇上,也是如此。
原本,他家让禾大宝住自己家里,是真心想要帮忙的,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有预谋的,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抢兄弟家的长子,隔阂人家父子母子关系,再顺理成章地过继!
听多了这些言论,看惯了众人鄙视不屑的眼神,禾秋儿最近都不敢出门,也不敢与之前的好姐妹联系。
但是,现在这伤疤却被禾早毫不留情的给撕开,顿叫人痛楚难当,就好像是最深的隐秘被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样。
她浑身颤抖着,又气又恨又怕,指着禾早厉声:“你想得美,就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我娘才不会相中!”
禾早一下子就收敛了所有的表情,眼神冰冷如霜,淡淡地回望她一眼:“无耻的人不是我,是专偷人家儿子的人!厚着脸皮,仗着亲戚名义,将人家儿子夺走的才是贱人!连翘姐,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小心大姑不喜欢她闺女,喜欢上你了,把你也硬给过继出来!”
连翘的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禾秋儿恼怒异常,说不过禾早,便狠狠推了连翘一下:“滚,你也是个贱人!跟你娘一样!”
连翘踉跄了一下,跌靠在柜台上,声音也尖利起来:“你骂我娘干啥,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都是早儿在说话,你骂不过她,也不应拿我出气!”
她手中还拿着人家崔家的筷子。
禾秋儿冲过去,一把把筷子夺过来:“我就骂你了咋了,你和你娘一样,有点委屈就往我家跑,我家是香饽饽还是啥,啊!当我不知道哩,你们都是想来吃好东西哩!呸,一群饿死鬼!”
她恶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但是,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马氏与连翘受了委屈,就往镇上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一口吃食!
连翘气得嘴唇发抖,眼泪都流了出来。
阳光照射进来,她微偏着的耳朵上,一对银色的耳钉闪闪发光,看着还崭新崭新的。
禾早皱了下眉。
“把我银坠子还我!”禾秋儿也看到了,又冲过来一把将坠子给揪了下来。
又发泄似的把还剩半碗的米饭扣在地上:“就是喂狗也不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