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怀庆府,禾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韩府,她要找韩琦问清楚。
这已经算是一件伤害官员家属的重大案件了,韩琦当然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调查清楚了,所以,他讲的尤其详细,说其实这是会所里里一位叫做婉儿的女先生寻机报复,她前段时间被这位姓蒋的夫人当众辱骂,因不堪受辱,所以才会行报复之事。她将做面部护理需要的乳液里添加了绿矾油,也就是后世的硫酸。在另外一位女先生给蒋夫人做护理的时候,将这乳液混了进去。
禾早便有些讶异,既然这样说,这个婉儿是很聪明的,知道要掩藏自己的身份,但是又为何这么容易被调查出来了!
韩琦淡淡看了禾早一眼,解释道:“发生这种事情,瑜伽会所绝对脱不了关系,所以昨天我就让人将会所内的所有女先生都捉了,严刑拷打,到了今天早上,就有人说了真话!”
禾早的心就是一颤。
怀庆府的瑜伽会所,会做面部护理与会瑜伽的女先生总共有二十四个,各有十二个!
他这意思,是说这二十四名女先生都被严刑拷打了吗?
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韩琦却很严肃的看着她:“如果这件事不是我处理,那么,现在你们三房都已经被下了大狱了!你要知道这位蒋夫人虽然只是个四品诰命,但是她娘家父亲却是御史,京城最有名的毒舌蒋御史!凭你们禾家想要对付他,却难上加难!”
禾早沉默了会儿,才定定的问道:“我想见见我会所的人!”
韩琦打量了下她的神情,微微颔首:“好!”
他当然不会亲自带着禾早去大牢,而是派了呆管事协助禾早。
这里的监牢禾早以前来过,她在这里度过了终身难忘的几天,直到现在,有时候她还会做噩梦呢!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来到这里,然后看到了这堪称是地狱的一幕。
连着五个牢房里关押的都是瑜伽会所的女先生,当初娇艳气质高贵的女先生们如今却被严刑拷打,一个个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的躺在那里,唯一让禾早感到欣慰的是她们并没有受到烙邢,不然也一定会毁容,这一辈子就会都被毁了!
她站在那里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
而那些女先生们经历了一夜的严刑拷打,如今也都昏迷着,没有人发现她进来。
呆管事在禾早耳边说道:“这里只有二十三名,还有两名在别处!”
那两名,自然就是婉儿与被当了枪手的吕清了。
“她们都是平民,这样屈打成招,是不是有些不妥?”禾早问道。
呆管事一愣,便苦笑:“二姑娘,如今的形势已经不是我家大人所能掌控的了,倒是越先下手为强,越早知道事情内幕,才越有可能想出解决的良策!禾二姑娘,虽说如今令尊已经是官员了,但是小小的七品官,在这些贵族面前,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这一点,禾早很清楚。
她轻轻握紧了拳,又最后看了一眼躺的横七竖八又个个呻吟的女先生,轻声:“带我去见见那两个!”
婉儿与吕清,禾早已经认不出来了。
这里所有的女先生她都认识,都亲自指教过。
而婉儿与吕清她也认识,前者是个孤儿,在养生堂长大,前两年听说了瑜伽会所后就来投奔了她,她觉得她很聪慧,观察了一段时间,便将她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后者却是府城的一殷实人家的女儿,因为是继女,备受继母虐待,她的亲生父亲就将她送来了会所,希望能让她有一技之长,自己养活自己!
禾早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也将之列为了培养对象。
其实说起来,如今的瑜伽会所,倒更像是在收留底层世界中的那些不幸者。
她们不是最为卑贱的奴婢下人,但是因为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她们需要走出一个自己的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女强人!
禾早看着面前两个面目全非的,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唇微微动了动:“为何要用这样的酷刑?婉儿只是被连累的!”
呆管事没有再说话。
婉儿与吕清两个人完全被毁了,脸上遭受了烙邢,坑坑洼洼的一大片烧红的痕迹,后者的半边头发也都被烧光了,露出了血迹斑斑的头皮。
但是,她们的大伤口显然被上过药了,包扎的很严实。
“她们还不能死!”呆管事解释道。
这间审讯室里面,到处弥漫着血腥恶臭的味道,禾早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女子,呆管事轻声:“这里面二姑娘受不了的,还是先出去吧!”
禾早摇头:“不,我要亲自问一问!”
婉儿与吕清都是她接触过很长时间的人,她们的技艺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不相信,只是为了一次侮辱,吕清就会狠下来心来毁容!还是四品官夫人的身份!
这个社会,阶级层次鲜明,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不管她们到底外表被培养的有多高贵惊艳,内心里,却仍然存留着对官员对贵族的敬畏!
而且,在禾早的印象中,一个女人毁了另一个女人的容颜,那只能是出于嫉恨!
最关键的一点,她相信这次的事情是朱允涵主导出来的,所以,她要查出吕清与对方的关系。
婉儿虚弱的被狱卒给抬了出去,只剩下仍被铁链绑着的吕清。
她也昏迷着,因为禾早要与她说话,她被狱卒拿冷水泼醒了。
与禾早想象的不一样,她看到禾早后,脸上并没有出现恐慌,只是微微杨哲下颌,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呻吟。
她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对众人对生命的漠视。
禾早想了想,先问了一句:“吕清,你还认识我吗?”
吕清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但转瞬就消失不见了,似乎刚才只是个错觉。
禾早的眼睛微闪,伸手让狱卒也退了出去,又问道:“你认识朱允涵吗?”
对方仍然毫无动静,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他如何指使你做事的?你在来到瑜伽会所前,是不是就已经与对方有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