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禾老三被封为七品农官,给禾家三房带来了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变化,那,禾四宝考中了秀才,就意味着禾家三房真正向书香之家转变,而不再是之前别人一提起就说的“泥腿子”或者是“低贱商人”。
四宝的表现,让人们意识到禾三房,不光是靠着家里的生意与一个被封的官职,而是要走正经的科举。
这些,都是禾三房自己努力走出来的一条路,与老宅却是无关的。
卢家村的人都相信,当初要不是发生那么多意外,三房如果没有从老宅分出啦,那么,也就不会有如今禾三房的辉煌!
禾家二老,都是太过偏心之人,合一家全力只供养二房一家。这些年,其他三房的人都像是生活在苦水里一样,几个孩子,都长得又瘦又小,而二房,却出手大方,刘氏与几个女儿都像是真正的贵妇人与千金小姐,与其他几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而禾家二老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如果现在三房还在老宅待着,还受着老宅的欺压,那么,四宝也不可能会考中秀才,三房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四宝只读书三年,就中了秀才,这说出去,是何等让人惊讶的事。
而比他年长的大宝二宝,却是一次次失败。
就是中了秀才的禾老二,也是在年三十多岁时,才侥幸得中。
这样一看,禾家二老不光是偏了心,更是瞎了眼啊。
眼皮子底下住了一个文曲星,竟是没有看见,还百般虐待,不许人家去读书。
村里传来传去,都是这样的传言。
禾老爷子一向是公正正直的,这回,四宝考中秀才原本是让人高兴的事,但是,他却不敢出去接受村人的恭贺,只躲在家里,避开那些鄙视的目光。
禾老太太则气得将家里的几个小炕桌都给砸了,还一直破口大骂着。
禾家老宅,几乎都没有安静的时候。
禾老爷子也恼了,说了她一句:“你再骂有啥用,不管外边人说的和三房有没有关系,那些唾沫星子总是冲着你我来的,你还能咋办?你以为村里的人都像是你儿子,任由你打骂!”
禾老爷子对禾老太太,也终究是带了一丝不耐烦。
禾老太太一怔,便指着他破口大骂:“好啊,你这个老不死的,现在是嫌我不中用了是吧,要不是你一直偏着老三他们,他们咋敢这样对我!老三这个不孝子,当初我就说不能分家,不能分家,你不听我的,看看,现在遭了报应了吧,哼!”
禾老爷子闭紧嘴巴,眉头紧皱。
马氏在外面偷听,便冷哼一声,点了点禾老大的额头,骂了一句:“你那个不要脸的娘还敢提,要不是当初他做得太过分了,老三他们何至于一定要分家!还有禾早那个小丫崽子,压根就不把我们当一家人!这下可好,他们家又是被封官,又是考中秀才的,这种风光却跟咱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仅没关系,你没听见外面都是骂咱爹娘的声音,真是半点好处也捞不到!不中,这事,绝不能就这样过去!”
马氏气咻咻的说着,禾老大也算是很了解她了,闻言便有些期期艾艾的:“你准备干啥?咱爹娘都这般恼了,你就不应火上添油了!”
他说的好声好气。
马氏却更恼了,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耳朵,恨声:“哼,我火上浇油,我是费尽心机想给咱这个小家谋划点好处,要是啥都不做,那三房的好处可跟咱都没有关系了!你真是个蠢笨的,按说别人家当老大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咋咱家,你就是当不了家呢,先是老二那个贪无厌的,现在又是老三那个笑面虎,你竟是没有一点强过他们俩的地方,我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了!”
一边骂着,马氏一边朝屋里走去。
禾老大嘴里边弥漫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样的挨骂,他也已经习惯了,因此也很自然都就跟上马氏的脚步。
马氏絮絮叨叨的骂声隐约传过来:“就是老四,也比你强些,他现在没了老婆儿子,攒下了一大堆家私哩……”
马氏说着,就非常伤心。
如今,看禾家四房,只他们大房混得最惨。
其实,因为族兄的照看,大央一直在他铺子里做事,也得过大笔赏银,马氏这个做娘的,也风光过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大央是个没有耐性的,也是个贪婪的,等接触了管事之位后,便开始偷店里的货物自己卖出去,要不然,就直接从铺子里偷钱,一回两回,没有人发现,但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没有几回,他的所作所为就被店铺的另一个管事发现了,告诉了马氏的族兄,也就是大央称为舅舅的人。
这族兄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虽说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对大央下狠手,但也让店里的伙计将他胖揍了一顿,又将他身上的十来两银子搜出来,便把他给扔出了铺子。
本来这事就不机密,没过几天,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偷主家的铺子了,一个个对他防备得紧,大央原本还想去找一个差事干,现在压根没有人敢用他,他哪里能赚得钱。
自己一文钱也没有,就回了家。
又因为郁郁寡欢的,便开始偷马氏,禾老三的钱,去与村里的几个混小子赌博。
这样一赌博,他竟是堵上了瘾,因此钱财小,禾家也没有人管他。他有时候兴致上来了,竟是几天几夜都不回来。
本来大房的好日子全靠着他,如今却是半点也指望不上了。
二房三房自不必说,就是四房,禾老四如今孤身一人,性情变得更加孤寡了,但是,却也更会赚钱了,这几年更是待在县城不回来,他做出来的烧饼,那是远近称赞。
禾老四对禾家二老也不再说唯命是从,将自己所挣的钱,拿出一半来养老,剩下的都被他攒起来了,然后便雇人满天下的搜寻赵氏与五宝。
他们已经失踪了两年了,又发生过瘟疫一事,任谁看都大概是没有了性命。
禾家二老也劝过他,要为他娶一房新的媳妇,却全被禾老四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