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想到那个总是跟在禾早后面的妇人,便微微皱眉:“是个乡下人出身吧?”
他本意是想说乡下妇人见识不多,当奶娘怕是吃力了,却偏偏忘了禾早的出身了,因此后者便凑到他脸上,大眼睛瞅着他:“你说什么?乡下人出身的怎么了?我不也是,照旧配了一个英勇无比的你!”
这马屁拍的!
阿澈便微微一笑,想了想,道:“这我得再观察几天,选的几个奶娘都出了差错,我可不想再出差错了!再说,这周氏我不是说她的出身不好,而是她不像你一样一梦知之,就是再有些见识,又怎么能和你相比呢!”
禾早只得悻悻的说道:“随你怎么说都有理!”又加了一句:“我今天已经和她提过了,她也基本上答应下来了,到了你这里你却不同意算是怎么回事啊!”
阿澈将她抱在怀里,低声:“我是一家之主,我不答应,你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强了你的夫君?真那样,算是你的本事!”
禾早便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埋怨道:“这里刚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就又不正经了!”
阿澈低低一笑,将她抱得紧紧的,低声哄着:“好,我们就说正经话!”
禾早这才认真的说道:“现在两个孩子还小呢,我倒是觉得与其让不相干的人进来,倒是不如让一个我信任的人待在两个孩子身边,周氏和春晓两个我都很信任,周氏虽然出身农妇,但很有见识,在一般的妇人中已经算是不凡的了,而且如今她丈夫也算是有了军功,身份上也不能算是低贱了,跟在安哥儿和顺哥儿身边也过得去,你以后再将他调到你那里去,倒是不怕他们夫妇两个有异心!再则,以后我是要亲自带安哥儿和顺哥儿的,也不希望他们和奶娘太亲密,等稍微大一些,你又要给他们启蒙,到时候有了先生教导,还怕他们学不好吗!所以我看来看去,还是周氏最合适!”
“那春晓呢?”
禾早便沉吟道:“春晓到底是一个姑娘家,暂时先这么混着吧,等以后她嫁到了外面,成了媳妇再回来,不正好接替周氏的位置?”
阿澈微微笑了笑:“你既然已经将什么都计划好了,那就听你的!”
他答应地这么爽快倒是让禾早一阵惊喜了,连连笑道:“你真答应了?”
阿澈应了一声,但心中却在盘算着明日还是要派人彻底查查这个周氏的底。
与禾早萍水相逢的,一家子却甘愿陪着她渡过难关,不是大智若愚便是另有企图!
禾早却想的就十分简单了,她一起待了半年的人,时常将小安让对方看管,若是对方真有坏心早就动手了,更何况是在两军交战这样紧张的时候,周氏一心一意的为她,可见是诚心对他们好的!
所以,得到了阿澈的保证,她很快就放下心来,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中。
阿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顿时哑然失笑。
但她的这种睡意也影响了他,他很快就也陷入到了睡眠中去。
早上临出门的时候,阿澈还嘱咐禾早:“一定要求签卖身契,死契!否则我不同意!另外,这事得再托一段时间再办,最近就这么混着!”
禾早有点明白,点点头:“行,听你的!”说完后又担忧的看着他;“你这么早就起来要去军营啊?”
他天天早出晚归的,却只在北疆的军营中练兵,并不出去,也不关注外面的战事。
似乎,一切都在掌控当中。
阿澈就低头亲了她一口,含糊道:“唔,今日会出城一趟!”
还没等禾早问他,他便穿着大麾,大踏步离开了!
禾早只得望着星月中他的背影,微微叹口气。
诚然,阿澈将他们母子保护地很好,在这个后院除了听到一些号角和军士操练的声音,战争似乎离他们很遥远,后院的侍女和仆妇也感受不到一点战争的威胁,每日里都很轻松惬意。
但禾早却是从南边一路北上的,对于一些战争也听说过,也切实体会过。
她心底藏着深深的担忧,但面对竭力想将这一切都挡在外面的阿澈,她只得装作不去了解,不去问,装作不担忧!
可她却没有改变那些个坏习惯,每日里都要磨一些精细粉,晒一些鱼虾粉,将银票换成零散的小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镯换成镀铜的,里面是中空的塞了很多银票进去,甚至还让春晓出去请了工匠,将自己乘坐的马车也改造了一番。
后面的这个动静就大了,就算是之前阿澈不知道,到这个时候也明白她是在为战争而担忧,但他没有劝解她,也没有安慰她,只是花了更多的时间陪她和两个孩子在一起。
安哥儿与阿澈的性格很像,通常情况下都很安静,以前小时候可能还会受到顺哥儿的坏影响哭泣,但现在已经很难有这种时候了,就是有时候顺哥儿哭闹,吵着他了,他也会睁开一双略带清冷的眼睛向顺哥儿那边望一眼,便又安然的忙着自己的!
这样的性格当然让阿澈喜欢地不行,但禾早却抱怨了几句,说什么:“太冷清了,太不像个孩子了……”
她坚定的认为这是因为在担惊受怕的日子中过了半年,小安的性情受到了影响,有时候甚至会自己主动动手,非得把小家伙弄哭不可,似乎这样,才能证明小安的性格是完美的一样!
就像是有一次,阿澈就亲眼看到禾早蹲在正在学着蹒跚走路的安哥儿旁边,瞅瞅左右没有人注意,便坏心的伸出食指捣了捣对方的小膝盖,后者满心提起的劲儿顿时不稳了,在原地晃了晃,这才一屁股倒在地上,裂开嘴哭起来。
禾早立刻心疼得不行,将对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事后还得意洋洋的向他夸赞:“你瞧我们家小安多乖,今天学走路不小心跌倒了,那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呢!”
阿澈便又无奈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