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禾早知道,但七宝并不知道。
他便皱眉:“任师爷?是原先知府衙门里的?”
禾早点点头。
七宝应了一声:“我回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我这些天却从未听说过有搜人的消息。顶多是抓一些壮丁。”
禾早便低喃:“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了,七宝,你难道还要回去吗?现在局势很乱,战场上的形势也是瞬息万变,你就是想帮忙也不一定用这样的方式。”
七宝认真想了想,便点头:“也好,但是我和常大哥不能就这样跑掉,得回去布置一番,得远远离开这里再说,不然会连累你们!”
他看向禾早,轻声:“等我们走后,你最好还是搬家!现在朝廷上对逃兵的审查很严格。”
禾早秀气的眉眼便闪过一抹忧虑:“如今泽州府,冀州府,怀庆府三个府城都被封锁,基本上是过不去的,但是泽州府下面的这些小县城大多临山,地势高,基本不会有多少人过来,我看,我们就去……”她凑到七宝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后者就应声:“等我和常大哥逃出来后,便去找你!”
禾早微微点头。
“二姐,如今你和小包子的性命至关重要,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七宝严肃的看向她。
当初那个说话奶声奶气的小男孩,也终于长大了一个铁血汉子了。
禾早便含笑应了一声,又将小包子抱起来递给他:“我们小包子如今已经有名字了,朱宁安,小安!”
七宝近来手掌粗壮了不少,抱着小家伙软软的身体便有些畏手畏脚的,脸上却也闪过一抹惊喜:“二姐起的吗?”
“是。小团子是朱宁顺,不管在哪里,我都希望他们兄弟两个这辈子安安顺顺的!”禾早帮他将小家伙抱正。
七宝便笑了,点头:“这名字不错!我看姐夫那边肯定也是同意的!”
禾早就掘唇一笑:“我的儿子,我想起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
七宝有点无奈的看着她。
小安张着手脚,一双琉璃一般的大眼睛正惊奇的望来望去,似是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升高了!
一缕晶莹的口水从裂开的小嘴里流出来。
禾早哎呀一声低叫,便忙拿了一块软布帮他擦嘴。又轻掰开他的嘴巴,给他指那上面冒出来的几颗小白粒:“看到没有,正长牙呢,所以天天口水流个不停,还喜欢什么都拿在嘴里啃着!”
话音刚落,小安就已经拽住了七宝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往嘴里塞着。
七宝不由笑出声来:“这小家伙,手可有劲儿着呢!”
拽的他的脖子生疼。
禾早便忙将玉从小安手中拽出来,仔细看了一眼,便奇怪,这玉的材质并不是多少,里面有些斑驳的痕迹,质地也很轻,好似还写了几个字。
她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没见你戴过!”
七宝就忙道:“是,是我在小铺子里淘到的,我觉得看着挺好看!”
禾早便瞅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七宝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想了想,将小安递给禾早:“二姐,时间不早了,我和常大哥也该走了。”
他们是偷溜出来的,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过夜。
禾早听了,就有些不舍得,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赶紧逃出去,知道吗,我帮不了你多少忙……”
七宝笑笑,又想起来一件事,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二姐,钱不多,几百两,你拿着吧,你这里拖家带口的,又要搬家,手里有点银钱方便。”
他也猜到禾早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有钱也大概花得差不多了。
禾早也没矫情,想了想,就接过来:“成,那我就拿着。”
见都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又递给他两张:“我还不知道你,可你当时倾尽所有给我了,这两张你拿着吧,我需要银子,难道你在外面不需要吗!有了银钱,不管是干什么都方便,也不用你低声下气跟人说好话!”
七宝还要推辞,禾早便瞪他一眼,凶巴巴的说道:“当年我们小时候,一两银子都能过一年呢,几百两银子,足够花用了。你当你姐我是吃银子的啊!”
七宝就笑:“二姐,你都这样说,你当我是吃银子的吗!”到底有塞给禾早一百两。
禾早叹口气,收了下来,又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轻声:“不管怎样,一定要平安!”
七宝点点头,出门叫了一声常发财,后者便也从那个屋里出来了,一个三十岁的汉子,眼睛都红了。
他身后的常老太太,周氏与元芳,都已经成了泪人了。常老爷子则大声咳嗽了一下,低沉着声音:“去吧,不要挂念家里。”
常发财这才与七宝一起出去,在寂静的深夜,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叫。
禾早看看常家人,他们情绪都不高,她便没有说什么,回了屋子。
晚上也只睡了一会儿,就觉得天亮了。
吃过早饭,她便对常家人说道:“我们要搬家了。”
一家子都已经很习惯这样搬来搬去了,这回周氏就有些迟疑:“孩子他爹还想回来看看呢。”
“不,我们接待了外人,这里就有暴露的危险,我们今天必须离开!至于我弟弟和常大哥,我已经告诉我弟弟我们要搬去的地方,所以他们要找我们,也是去那里寻找。”
周氏看了眼常老爷子,后者点点头:“那就听木娘子的吧!”
他们当初选择跟着禾早住下来,就是已经同意她对他们的决定权。何况她说的有道理,她和那个孩子如此金贵,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的。
于是,常老爷子与周氏买了牛车,一家子又重新搬家。
他们搬到了隔壁县城,偏靠于乡下的地方,这里大山阻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人迹罕至。只是买粮有些不方便,好在之前买的那些存粮,全部带了过来。
大概是找到了常发财,周氏他们的兴致也高一些,连过年也正儿八经的贴了红对联,又蒸了馒头和包子,炸了油果子,大年三十这一天,周氏、禾早与元芳一起帮忙,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周氏便有些讶异禾早的厨艺。
禾早冲她一笑:“我也是农家女出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