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的脸就耷拉了下来,瞅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仰头往前走。
禾老大、连翘、禾夏儿、三宝都跟在后面。
三宝看到三房的人,倒是亲热地很,他天天来三房家吃东西成习惯了,每天还能拿两个铜板买零嘴,因此这会儿也过来,扯着禾早的胳膊:“早早,早早,酸梅,酸梅汤……”
酸梅汤,是禾早在署夏时,又熬制的饮料。
一家子都很喜欢喝。
三宝也特别喜欢,之前说话不大利索,但是这“酸梅汤”三个字,他倒是说的口齿清晰,毫不含糊。
禾早就笑着安抚道:“中,三哥,明个儿来我家,给你酸梅汤喝啊。”
“渴……现在就想……”三宝磕磕绊绊地说着。
“那,那你回家送了东西再过来,我给你准备好。”禾早就道。
三宝身上也背着大葫芦,里面想必装满了蝎子,若是就这样跟着去了他们家,马氏还不知道会猜疑到什么程度呢。
三宝就忙忙跑着回家。
因说道大房的几个孩子,陈氏就叹气:“自从你们大伯不去镇上干活了,我瞅着夏儿那丫头更瘦了。”
“那能咋办,她是我大娘娘的出气筒。”禾春儿说道。
“咱也不能管管?”七宝很是奇怪。
他早就看不惯马氏虐待夏儿姐和三宝哥了,但是他人小位卑的,说不上话,最能干的二姐也从没有说要管一管的。
“这是别人家的事,咱们咋管,不好管!”陈氏就说道。
“那我爷奶也不管管!”七宝就嘟了嘴。
禾夏儿是在三房的松花蛋作坊帮忙,但除此外,她回家后,还会准备一家子的饭菜,隔上几天,就又要挤出时间,去河边将一家子的衣裳都给洗了。
“我大娘娘不许她在家里洗衣服,我有好几次都看见她搬了盆子去河边。家里有井,还跑到河边,也不嫌麻烦。”禾春儿说道。
“那么多衣服,就她一个人洗,也太不像话了。”禾早点头。
“现在我奶不如以前那么疼她了。”禾春儿叹气:“我小姑把她当成了出气筒,不然奶以前也挺护着她哩。”
陈氏与禾老三却都不是惹事的人,虽说很同情禾夏儿的处境,却并不准备做些什么。
旁人家怎么管教女儿,他们是管不着的。
等了一会儿,三宝跑过来喝酸梅汤,禾夏儿不放心,将家里的事情急抓着忙完,就赶紧跟了过来。
三宝的身上都是泥土,脏兮兮的,禾早让他洗了手,专门让他坐到铺了一层凉席的炕上,他来的次数多了,这里便是他的专位,等他走了,再将席子上的尘土扫下来。
禾夏儿不安地也坐下来,不好意思地道歉:“都是麻烦三叔三婶了,三宝一直往这边跑,我又没时间照应他。”
“那有啥,你这孩子说啥话,都一家子哩,三宝来这里,倒是省得你看他,我们这儿人多哩,能管得住他!再说,他在老宅,也总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来了这里,至少也能混口饱饭。”
陈氏嗔怪道,又用爱怜的目光看向三宝:“瞧瞧三宝,如今长得白白胖胖的,可是比以前看着要机灵多了。”
禾早与七宝坐在桌子上,拿了书本偷笑。
三宝本身就能吃,所以很健壮,现在伙食好了,吃得一身肥膘,肉嘟嘟的。
现在是年纪小,脸上看着像是婴儿肥,但是再等两年,还是长这个模样,估计也说不上媳妇。
本来,一个傻子就很难说媳妇了。
禾早拖着下巴想,反正她也要锻炼身体,天天运动的,不如就带了三宝一起做运动,让他把那一身的镖给去去。
反正,他现在常待在三房,老宅那边一点意见也没有。
三宝很能吃,又是个傻子,饿了就会张嘴要吃的,一点也不会看家里有没有这个条件。
而他如果去了三房,那只会是三房给他准备吃的,家里能省下粮食。
禾夏儿那张满是愁容的脸上就也带了一丝笑意,看了三宝,神情很暖。
“他别的不会,就会傻吃。”
“我看,家里的伙计该教他了,这么一直晾着也不是那回事,等他大了,家里也不能管他一辈子,他自己会做些东西那最好。”禾春儿掀帘子进来,端了两盘子糕点,便说道。
禾夏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一愣,便苦笑:“那能学些啥,家里的那些活计他也会,就是得人在边上看着,不然他一个人干不成。”
砍柴劈柴,让他一个人,倒是怕他会被刀子割了手。
就背个重东西还行,有的是力气。
种地种菜那就是一窍不通了。
“也是,他年纪不小了,有的啥事该教教他,不应让他一味玩着,将来大了也不好。”想到这一处了,陈氏便看向禾早:“早儿,你脑瓜子聪明,你想想能不能帮着三宝想一个挣钱的法子,能让他自己顾着自己,以后说亲时也有的一个夸嘴。”
禾夏儿也最担忧这个,忙一脸期盼地看着禾早。
她帮四房想到的那个卖烧饼的主意真的非常好,只不过老太太从中残了一脚,不然四房眼瞅着就要发达了。
禾早就凝眉细想了下,仓促间还真想不到啥好法子,便道:“这事也不急,容我细想想。”
这就表明她放到了心上,禾夏儿谢个不停,又按着三宝的脑袋,让他也给陈氏与禾早行礼。
三宝被按得疼了,大力推了她一下,揉着脑袋咧着嘴,很是不满。
他的脾气,在傻子中其实算是好的,轻易不动气。
就是推禾夏儿也没有推太狠。大概是自由生长的环境,他急躁的时候,发出来的就是这种“唔唔唔……”的声音。
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禾夏儿与三宝告辞后,陈氏就很心疼她:“光说三宝哩,她自己也要想想将来哩,现在这个样子,等到她年纪到了,还不知道会被磋磨成啥样子哩。”
“那也有好几年哩。这几年,好好想个法子帮帮她。”禾春儿道。
又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禾早。
后者就很无奈。
她难道是孙悟空转世,无所不能!
这一个两个的,都太相信她。
不过,这周围,大概也就只有她能想出一个好法子了吧。
禾早托着腮帮子,细细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