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就想起之前那小半年莫名其妙的赌气。
她的泪水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扑簌扑簌滚落下来。
阿澈似乎大吃一惊,上前一步,似是想要伸出手去接住。
但是禾早已经大咧咧一抹鼻涕,哼了一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凶得很:“你要是敢不回来,我肯定还要跟你生气!”
阿澈不禁哑然失笑。
他看着她,轻轻点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好!”
禾早就没话说了。
而阿澈,也觉得该交代的该说的都说过了,也就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他轻轻颔首:“三叔三婶,春儿四宝他们,你代我说一声吧,我不方便见他们!”
禾早咬了唇,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的顾虑,他想走的无声无息,但是与禾家人告别的时候,总是会闹出些动静来的。
所以,他才会只跟她一个人道别。
这算是最信任她的表现吗?
禾早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她抬起头,却愕然发现那个仍然青涩却笔直的身影已经远去了。
他迈着步子,朝村外走去,静静的月光投下,照射出一个孤独高傲的影子。
禾早遏制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只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句:“保重,顾允澈!希望再见之时,你已达成你所愿!”
村里已经很安静了,只有少许贪心的人在远山上绕蝎子。
禾早叫了人开门,将牛车往车棚里一赶,就混混沌沌地去睡了。
她其实也很惊讶自己的粗神经,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竟然是一挨到枕头上就呼呼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大天亮。
等到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后,她坐起身,看看四周,再想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不由为自己粗线条的行为而汗颜。
想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禾早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轻叹一口气,从床上起来,洗漱了出去。
四宝与七宝已经去了学堂了。
郝三嫂帮她在锅里剩留了饭菜,灶上的煤炭被闷着,没有灭,所以热菜都是热乎乎的。
她扒了一碗,大口吃了,就开始今天忙碌的事情。
等到中午回来后,在吃饭的时候,很平静地将阿澈走的消息公布了出来。
四宝与七宝的下巴,就嘎嘣一声掉在了低声。
禾早很淡然地伸手,将两个人的下巴安上去,没好气地说;“惊讶啥,阿澈哥说了以后还会回来哩。还说要你们俩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官做做!还有,他那屋里的书都给你们俩了!”
七宝一合好下巴,就急冲冲地站起来:“阿澈哥真走了?我不信,我去看看!阿澈哥走了不可能不跟我说声。”
说完,就急忙去了。
禾早在后面叫了一声也没叫住他,只得随他去了。
七宝对阿澈一向尊崇有加,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禾早又去看四宝,对方却很平静,不光是平静,而且还用一种似乎叫做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禾早不明所以,挑眉:“咋了?”
四宝摇摇头,低头扒了一口饭,沉默了会儿,忽然又问道:“你没事吧?”
禾早顿时了然,原来四哥是怕自己会伤心!
她大咧咧一挥手:“没啥,不是有句老话说嘛,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阿澈哥对咱来说,本不是一路人,他走了后,承叙了说还要回来哩!”
四宝认真打量着她的神情,见果真没有伤心的痕迹,才放下心来,沉吟着,然后慢慢点头:“恩,阿澈哥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他自是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这句话,说的倒是有些奇怪。
禾早就抬眸去看他。
后者却已经低下头去吃饭了,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
四宝其实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其实,他与禾春儿一样,都能看出阿澈对禾早的不一般。
他其实也隐约想过,如果将来真有机会,说不得阿澈能当他的妹夫。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他个人所见,从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
更没有让禾早察觉到。
也幸好如此,如今阿澈走了,倒是也清净了。
而且看禾早的样子,压根不像是对对方有所牵挂的样子,倒是也让人心定。
虽然阿澈哥很好很优秀,属于人上人的那种,但是,自家到底是身份卑微了些,早儿又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之人,阿澈哥也不是良配!
嗯,以后要给能干脾气又不好的小妹好好挑一个好妹夫!
四宝暗暗下了决心。
阿澈走的事情在卢家村并没有掀起大的风潮,顶多也就是几个暗恋他的小姑娘暗地里哭泣一场罢了,大人们都没当回事。
毕竟,阿澈在卢家村的时候,只与卢里正和禾家相处得比较好,见了其他人,都很冷淡。
村里人也只当他是个富家少爷,本就是两个平行线上的人,对他的来去自然也不在意。
倒是,禾早却被找了一些小麻烦。
是村里几个比较泼辣又娇惯的小姑娘。如今三房在村里地位很高,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只躲在禾早的必经之路上说闲话。
无非是一些禾早人贱了,不知天高地厚了,喜欢上一个富家少爷,结果被甩了等等……又比如说禾早躲在家里哭鼻子啥的,眼睛红肿得不敢嫁人了等等……
因为禾早之前与阿澈关系最好,所以也最容易引起小姑娘们的嫉妒。
禾早刚好听了个全,对方也是想让她听个全的。
她们以为禾早会羞愧不敢出声,但没想到,禾早听了,只是挽了袖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径自就朝她们走过去。
包括卢家姑娘,连翘在内的几个人都大惊失色。
连翘率先跳出来,指着她;“早儿,你想干啥?”
禾早冷冷瞥了她一眼,忽然就伸手抓了她的领口,另一只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连翘啊的一声惨叫,然后像破布一般被禾早扔到了一边。
她脸颊红肿,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其他人早就被禾早的动作给吓呆了,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这对禾早来说刚刚好,她一双手啪啪啪来回扇着,直到将所有人都扇到地上后,才冷冷丢下一句话:“再敢然我听到你们嚼舌根,我一定拔了你们的舌头去喂狗!”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那姿势,那态度,那语气,说有多高冷就有多高冷。
几个小姑娘齐齐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