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先帮你收着。”傅南烟举起虎符在他眼前晃了晃,曲良熙道:“那你什么时候还我?”
“还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摸着虎符上的纹路,缓缓起身,嘱咐道:“你带着虎符出来这件事不能告诉人,咱们为期半个月,做的到我就还你,怎样?”
曲良熙却是盯着她,“傅泱,我见你三次,句句没实话,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骗我。”
“你现在是阶下囚,信则已,不信也得信,你以为我给你选择题呢?”
她瞥了曲良熙一眼,看小王爷被她气的不行,便趁他小可劲儿欺负他,上辈子的一口恶气终于出了个彻底,傅南烟心里直呼爽快。
这一瞥在曲良熙看来却是风情万种,明眸含笑,他不由得看的痴了几分,直到被她肩上一抹殷红吸引注意力,忍不住提醒道:“你的伤……”
她坐下,解开外袍露出半边肩膀,回眸一看,曲良熙睁着一双眼睛看的肆无忌惮,她冷声道:“闭眼。”
小王爷乖乖把眼睛闭上,便听得静谧小屋中传来窸窣的衣物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搔他心尖痒痒,让他屡次想睁开眼睛偷看,却又不敢。
夫子说,色相不可迷也……
傅南烟重新换了纱布,怀里一瓶金玉露所剩无几,她盯着瓷白的空瓶子发呆。
早知道就多跟沈峥要几瓶好了,谁成想她出京如此惊险,填了一身的伤,不过好在,她现在离蔚云又近了一步,只是高思远那边……
“傅泱,你……好了没?”
身后传来曲良熙的声音,傅南烟收回思绪,将金玉露重新收好,道:“行了,睁眼吧。”
歇息一晚,她问高思远要去向何处,高思远道:“沂宁。”
沂宁,前往蔚云的途中正好能路过那里,只是高思远望向她的眼神太过灼热,她又无法直言她出京目的。
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小累赘。
傅南烟看着床边呼呼大睡的曲良熙,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随你去,只是如今我身上有伤,无法赶路,得停脚修养一段时间。”
“小殿下,这离京都太近了,恐怕用不了多久皇家亲卫便会追来,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
她抿唇,“也好。把曲良熙也带上。”
马车疾驰,傅南烟坐在车上,对面便是被绑的曲良熙。
她被疼痛折磨的没法,马车颠簸的厉害,几次疼的想叫喊出声,都被她苦苦忍下。曲良熙犹豫了很久,“要不……你枕着我吧?”
“枕着你便会好了?”傅南烟瞟了他一眼,实在疼的没什么好气。
“总比你现在强吧。”曲良熙撇嘴,闷声道:“狗咬吕洞宾。”
见他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傅南烟忽觉有趣,问他:“你被绑着,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你才不会杀我。”
“为何?”
“不会就是不会,你枕不枕啊,哪那么多废话?”
嘿,这臭小子。
傅南烟哼唧一声,也罢,有个人靠着总比没有强,她便凑了过去,倒吸口气,低声说:“那你别动,我睡一会。”
这个角度曲良熙只能斜眼看她,见她合上眸子,脸色惨白,忍不住低声问:“很疼吗?”
她没说话,曲良熙也不知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假寐,到底不忍心打搅,也沉了声,时不时扫上一眼。昏昏沉沉的度过了马车上的一下午,再睁眼时已是黄昏,靠着自己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喂,傅泱!”
人呢?
正纳闷着,车帘被人撩开,傅南烟用衣服兜着几个果子,问他:“醒了?要不?”
红彤彤的果子看起来甚为好吃,曲良熙饿了一下午,肚子不由得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他却口是心非,“脏不脏啊,洗了吗?”
“嚯,小王爷都到这份境上了还这般讲究,不吃算了。”傅南烟拿起一个放在嘴边,一口咬下去,无比清脆香甜,她十分陶醉道:“嗯~真好吃!”
曲良熙哪受得了,口中都泛着甜水,吞咽口唾沫,肚子叫的更厉害,让傅南烟听了,她还装作不知道,只说:“哪边打闷雷呢,如此之响啊?”
“傅泱,你别再戏弄我了,我快饿死了!”
傅南烟见他败下阵来,抿唇一笑,“将你解了绑,你不许逃,不许喊,便给你这果子。”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此刻他眼中只有傅南烟手中红彤彤的果子,狂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高叔,给他解绑!”
高思远一愣,“小殿下,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他就是猴子,也逃不出我傅南烟的手掌心。”傅南烟将兜着的果子放到他脚边,有几个从车上滚落下来,她转身靠着树坐下休息,边上生了篝火。
曲良熙身上终于不再被束缚,得到自由后他狠狠的瞪了高思远一眼,表示不满,然后下车,看到地上的果子,弯腰将它们捡了起来,顾不得干净不干净,随便在衣袖上擦了擦便吃了起来,入口却是异常的酸涩,他眉头紧皱,呸呸呸三声将口中嚼碎的果实吐了个干净。
“傅泱,你又骗我!这哪里是香甜,分明难吃的要死!”
“要死?”傅南烟往篝火里填枯木,淡淡道:“真要死的时候连树皮都啃的下去,比之,岂不是香甜?”
曲良熙一愣,低头看了看手中啃了一口的果子,然后把它丢在地上,走至傅南烟身边坐下。
“你明明跟我差不多年纪,怎么总像是经历颇多的样子,我真讨厌你这做派。”曲良熙相当不服气,“莫非你啃过树皮?”
“你怎么知道我没啃过。”
傅南烟反问他,曲良熙一顿,“废话,你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七小姐,难不成还能让你去吃那种东西?”
她嗤笑一声,“谁知道呢。”
上辈子她被无情陷害,流放南疆,经历了生死,经历了饥荒炼狱,什么都吃过,别说是树皮,草根都被人们抢着嚼了个干净,当真是寸草不生。
那时她也是丞相府的七小姐,谁又记得她呢?
她道:“你忘了,我是反贼之女,不是丞相府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