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回到帐中，傅南烟还在跪着，只是背对着他，垂头，身子左倾右倒，连他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
睡着了。
毫不意外。
沈峥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期间傅南烟哼哼两声，极为自然地往他怀里钻，“好舒服……”
他为她脱去鞋子，这种事做的多了也习惯起来，就连他的床榻，似乎傅南烟都快睡熟了。他坐在床边端详着她没有防备的睡颜，伸手摸了摸她柔嫩又白皙的小脸，比起他发怒时不知柔和多少倍，就连眼中的淡漠都消退不少。
该拿她怎么办呢？
上辈子他定做了亏心事，否则这辈子怎被这丫头克星成这样子。
他叹了口气，替她整理好被她踹掉的被子，起身到案前坐下思虑收复抚河郡的战术。
“师父……”
她喃喃地喊出声，在安静的帐内分外清晰突兀，沈峥手中笔一顿，抬眼注视着傅南烟的方向。
又是师父。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究竟有多好，才能让她这般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傅南烟半夜醒的，发觉不知何时她从地上跑到床上，她掀开被子，衣裳完完整整，再望四周，还是沈峥的军帐，外面十分寂静，只有蝉鸣，已是深夜，却不见沈峥的身影。
他回来过，把她抱上床后又不知去了哪。
傅南烟莫名一阵焦虑感涌上心头，她当即下床，刚准备掀开门帘，就与一个微凉的胸膛撞在一块。
“大半夜乱跑什么？”
沈峥手里拿了些平日需要用到的东西，径直越过她，把东西一一放到帐中。
“哦……”
做完这些，见傅南烟一直捂着额头面对他发呆，他坐了下来，对傅南烟道：“过来。”
微凉的手掌覆上她额头撞红的那块，手法温柔地像风抚过一般，他低声道：“这么久了这般莽撞冒失，毫无长进。”
虽是训斥，傅南烟心里却一阵暖流流过。
“亦承。”
“嗯？”
她站在沈峥面前，垂眸柔声道：“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究竟哪里惹你不快。你让我跟着江姿婵我便去了，我真的没有半点抵触情绪，我知道你对我好，所做的决定定有你的道理。但她事务繁忙，我便只能自己找乐子。从前我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会逃避，后来成了习惯，很难改回来。我很努力的想我哪里做错了，结果越想越稀奇，连我自己都觉得离谱……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对啊？我一定改，不会不听话的。”
她像个孩子，试图让沈峥为她指点迷津。
若让上辈子与她共事过的人见了一定会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咄咄逼人，强势专权的神女傅南烟吗？
听她说完，沈峥揉她额头的手顿住，随即放了下来，微微仰头与她对视。
“阿泱，没有人教过你吗？”
“什么？”傅南烟不懂，以为他问自己有没有老师，她自然有，便是上辈子的沈峥。她的笔墨书法，造句行文，琴棋书画，经世之道，都是面前人倾囊相授。但她不能说，只道：“我师父教会我很多东西，但这件事上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对，师父没说……”
“那我来教你。”
沈峥把她拉到腿上，傅南烟一惊，忙攥住他肩上的衣裳，“这是做什么？”
“如此，不可。”
她不懂，他便亲自示范给她。
“女子国色天香，仪态万方，是生来便有的优势，但也会因此遭到男人的觊觎。”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纤细的脖子，又缓缓往下，顺着颈骨滑到腰肢，傅南烟什么都顾不得，只觉得他的手带着一种神奇的能力，所过之处的触感都扩大数倍，尤其是他滑到腰侧的位置，傅南烟浑身都软了。
“痒……”
沈峥不理她，继续道：“男人重欲，即便你无心，他亦会产生邪念。一旦男人欲望上头，便会做出伤害女子的事情。古往今来，色胆迷天之事，罄竹难书，我不能时刻守护你身侧，替你除光这些恶人，便只能教你，何处不能让人碰，你的手，亦不准碰他们哪里。”
傅南烟不是没见过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
黛青曾强迫她了解过，但她一度认为并没有什么好贪恋的，做那种事，需得不停律动，满头淋漓……累都累死了，哪里会舒服？何况从前她便常常和男子打成一片，也没见谁敢对她动手动脚，更是慢半拍的理解成只有情投意合的人才会做这种吃力又无趣的事情，今日沈峥教她的说辞，她倒是第一次听。
恍惚间，被沈峥碰过的地方比平时敏感许多倍，奇痒无比。她迷迷糊糊又后知后觉的终于意识到沈峥生气的源头在哪里。
“你气我离他们太近了，又气我给他们捏肩捶背吗？”
费尽心思终于让她开窍，沈峥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口气。
他道：“祸事皆非受害之人挑起，均为不轨之徒作祟。阿泱，你已不小了，在这种男人聚集的地方，防备之心你当有。”
“可是我现在伪装成男的了呀？”
她想起什么，不等沈峥回答，道：“哦，好像男子之间也有那种事情，不过一般那种不都像孟冷玉生的那般精致才会发生吗？”
沈峥心想，她真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些问题。
她不知道，单单她站在军营的人群里，便能一眼就吸引住他人的注意力。
国色天香，仪态万方……
她以为他如此形容是凭空虚纂？
废这么些口舌，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沈峥道：“可记住了？”
傅南烟点点头，“我懂了。”
那便好。
沈峥将人从腿上放下来，所见傅南烟望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傅南烟摇摇头，没再说了。
她转过身，小脸通红。
就是好奇，师父会不会对她也起那样的心思，要真是如此，给他又如何……
不管什么，沈峥就是要她这条命，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地把命双手奉上。
他上辈子为她倾尽所有，她不是没心，这一生，这颗心，还有她这个人都是沈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