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周衍便现身于门前，他敲了敲门走进屋，正欲汇报结果，便看见傅南烟站在一旁，他一愣，沈峥道：“无妨，说吧。”
反正他看傅南烟怎么都得掺和进何万山的案子里来。
“是，属下从祈云殿的下人那得知昨晚辰时皇后娘娘突然说心塞，端了碗据说是从宫外得来的神药进殿。”
辰时喂药，深更起高烧，时间安排的刚刚好。
沈峥眼底登时沉了下去，傅南烟有些担忧看向他。果然就是皇后下的手，这下该寒了沈峥的心了……
“可还有其他发现？”
“有一条不知算不算。徐家的马车出入皇宫相当频繁，且每月的理由都不同，属下觉着甚为奇怪。”
是奇怪。
傅南烟道：“皇后给七公主喂药，目的就是让徐家的马车进宫，他们要把什么东西带到宫里呢？”
当晚何万山越狱，七公主高烧，怎么都不该只是巧合而已。
周衍离开后，傅南烟忽然想到什么，道：“何万山当初因贪腐之名落罪，为何他家百十口人先死了？案卷有写吗？”
“一场大火，”他沉了沉声，“无人幸存。”
“这不可能。除非有人把着门，不然一百多口人怎么可能全死在火里，当时没人上报这件事吗？”
傅南烟猛地回味过来，“莫非……”是皇上的意思？！
他点头。
“从案卷上的记录来看，应该是这样。”
傅南烟沉思，“看来皇上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何万山这些年在朝中虽然得罪不少人，但一直以廉明自居，怎么突然被人揪出来贪污了呢，莫不是有人存心陷害？”
“不可罔下定论。”他起身走到门前，傅南烟呆呆的望着他背影，之前被他凶了一通，双脚像被钉了钉子，勇气全无。沈峥走了几步，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他停顿，偏过头，“不来？”
她一愣，“去哪？”
“找当事人。”
马车上，傅南烟静静坐着，沈峥有些乏，倚着胳膊休息，有点想不通他怎么突然要带着自己了，莫不是被自己的诚心打动？
沈峥眼皮掀开一条缝，像有读心术般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不带你你便不来了？”
她一愣，就算沈峥不带她她也会查到这里的，只是时间早晚的不同而已。明白了沈峥带自己查案的原因，傅南烟还有点空落落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白高兴一场。
她问：“咱们要去哪？”
“曹文书家。”
傅南烟记性很好，先前把七公主抱沈峥身边时偷瞄了眼案卷，一目十行，这个曹文书就是当初举报何万山贪污受贿，并拿出了确切证据的人。
他们的目的地有些远，到了地方，傅南烟已不知何时睡着了，被沈峥摇醒。
“起来，下车了。”
她迷迷糊糊嗯了声，腿被压麻，使不出力气，下车的时候双腿一软，滑进沈峥臂弯中，清香入鼻，沈峥见她快缓和，欲松手，傅南烟一下子攥住了他的衣服。
“别怪我了好不
好，我下次再也不自作主张了。”委屈巴巴的。
他气的不是傅南烟自作主张，而是不爱惜自己。这话他不能说，只道：“下不为例。”
傅南烟拼命点头。
曹家宅院，沈峥与傅南烟登门拜访，等人开门的过程中她忽然想起沈峥家没有牌匾，便好奇问：“为什么你家不挂匾？”
“无姓名之人，无匾可挂。”
无家可依。
傅南烟怔愣之际，院门已开了条缝隙，开门的是个女人，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却神情恹恹，双眼红肿，见两人气度不凡，穿着讲究，疑惑半晌，“二位是？”
“在下代大理寺卿沈峥，求见曹大人。”
听到沈峥官衔，女人一惊，“大理寺卿？可是我家官人犯了什么事？”
傅南烟道：“原来是尊夫人，你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有些事来问曹大人，他在哪？”
“哦，在屋里，二位请随我来。”
跟着曹夫人进了院子，傅南烟四下环望，曹家宅院不比她家府邸大，还有些凌乱，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曹夫人在前面带路，注意到傅南烟的视线，解释道：“老家院回了老家，家中便没人打理，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看她十分拘谨，傅南烟玩笑道：“夫人误会，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这位公子身边的贴身小丫鬟而已。”
闻声，立于她身旁的沈峥视线淡淡从她身上扫过。见过这么能气人的小丫鬟么？
把二人带到客房，夫人亲自斟茶，“二位稍等，官人正在书房，我这就去找官人前来。”
“那便麻烦夫人了。”
以礼，傅南烟是丫鬟身份，没有上座的权利，因此站在沈峥身后，安安静静的反倒有点不太像她。
如果一直这么乖该多好？
不过那就不是傅南烟了。
“公子，你有没有发现曹文书家过于凄清了些？”傅南烟俯身，贴于沈峥耳侧将心中疑点说了出来，“即使不比丞相府和公子的府邸，可曹文书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么家里连服侍的下人比你家都少，这也太奇怪了。”
沈峥抬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什么叫比他家还少？
“而且公子注意到没有，曹夫人脸色惨白，眼皮发肿，方才转身时还下意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应当是刚哭过。”
“观察力不错。”
得到夸奖，傅南烟挑眉一笑，“那是自然。”
好歹是你一手教出来的。
“得了便宜就卖乖。”
“所以就请公子多多包含啦。”
她起身站直，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曹文书才来，茶水都凉了，他相当抱歉道：“让二位久等了，方才我被一些家事耽搁，怠慢二位，对不住对不住，茶凉了吧，有琴你去换一壶。”
“不必麻烦夫人了。”沈峥直入主题，“实不相瞒，沈某今日叨扰为的是何万山一案，有详细之处不解，特来询问大人。”
噼里啪啦――！
茶杯落在地上碎成残片，曹文书双手颤抖，傅南烟皱眉盯着，沈峥只观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