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能拿守卫边关,保家卫国而牺牲的将士们开玩笑?两年磨炼,不止傅南烟在成长,沈峥也被打磨的更加冷静自持,气质绝伦,如冰冷的碧水剑,入鞘时沉稳,出鞘则难掩风华,惊为天人。他清冷的皮囊下藏着深深的城府,旁人无从窥探,因此更不可小觑。
十九岁守关,以十万兵马击退三十万黑云压境般的敌军,回朝后登上左相之位,翩翩君子,惊才绝艳。朝堂百官无人敢小看他,就连楚云景嘴上说着不屑于他这么个“运气比旁人好一点的丧家之犬”,实际上,心里却一直将他当作最强有力的劲敌。
楚云景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今日他以为的劲敌,会成为他一生的宿敌。
……
回京后,傅南烟在楚云景的府邸住下。
偌大楚王府,阳光普照,彩色的琉璃瓦如鳞片般波光闪闪,早就为楚云景准备好的王府金碧辉煌,每一个看似随意的物件都价值昂贵,花园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艳丽牡丹,绚烂华美。
长亭中,傅南烟坐在椅子上盯着笼中吃食的鸟盯了半个时辰,下人唤她吃饭,傅南烟道:“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楚云景赈灾回朝后,百姓拥戴,呼声极高,皇帝当即封其为楚王,赏封地,加九锡,一时风光无限。
有人说,二殿下已是皇上钦定的太子。
“回小姐,王爷还在宫里呢。”
傅南烟逗弄鸟儿,看着它被困的样子忽然感到不耐烦,起身道,“我去接他。”
说完就走出长亭,下人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小姐……”
却不敢拦。
她已换成女装,一袭素白百水裙,裙摆垂至脚踝,末尾绣上烟水幽兰,袖口处粉蝶翩然,外罩粉白外氅,腰间宽腰带绣上精致的金纹,更衬托出她妙曼的身材。
长发挽起随意梳一个发髻,其余的发便顺其自然垂落下来,淡雅而不失灵动。肤若凝脂,杏眼流波,一番打扮下来仿若脱胎换骨,美人如画。
朱雀门外,她安静地等待,也不急着走进去,虽是早春,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她哈着起,如接丈夫回家的小娘子。
楚云景正在宫中忙于政事,自从被封为楚王,皇上正式允他入宣台殿初审奏章。堆满的奏章之中,有好几本被他挑选出来,无一不是为沈峥求封赏的。
沈党一派在朝堂中不算少数,楚云景看见他们就头疼,恨不得直接一点将他们通通杀掉。
可惜不能那样做,他还没疯。
正心烦着,贴身侍从来报:“您从南疆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正在朱雀门外等您,要赶走吗?”
接他回家?
楚云景微微诧异,反问,“为什么赶走?倒是第一次有人敢来接本王呢。”
他的对面,一身着暗绿锦袍的男子道:“听说王爷从南疆带回来一只小野猫?”
御史台二品侍郎苏俊风起身,替他将落到地上的奏折一一捡起,放好,“从未见王爷如此,倒是趣闻。”
“嗯……”楚云景撑着下巴,玩味地手指打击案台,“如果好好养的话,爪子利的很。”
“只是在王爷面前很乖吧?”
闻言,楚云景指着他大笑道:“苏俊风,属你最懂本王。”
苏俊风:“那看来,臣这话是讨楚王欢心了。要是这般的话,臣倒是越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小野猫能让王爷如此喜爱?”
“别急,或早或晚都会见到的。”
“那臣万分期待了。”
朱雀门外,傅南烟将粉白外氅摘下,无聊地盖在脑袋上,早知道她就戴个帽子出来了。
自从两年前在那片野山林中苏醒,她就莫名的开始怕冷,以前明明也没那么畏寒的……
她孤身站着。
――之前有下人跟了出来,不过傅南烟嫌烦,给遣退了。朱雀门前的守卫见她穿着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又没有闯宫门的意向,于是也不敢说什么。
沈峥方从上清殿走出,大概是面色实在过于憔悴,皇上让他回去休息。
威严的宫门前,数万块青石板铺救成宽敞空地,红墙与蔚蓝的天色彩分明,形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画。
周衍跟在他身后,担忧道:“主人为何不坐马车,这样回府更快些。”
“车上舒适,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提起这个,饶是周衍都感到怒火中烧,“您才守下蔚云,片刻不曾休息便被圣旨召回来,属下听闻,这都是楚王出的主意。”
这个二皇子,从头到尾都在针对主人。
“慎言。”
沈峥面容清冷,听周衍如此说也不觉得意外,似乎早就想到了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并不难猜,当年去蔚云的途中,一个节度使而已,哪来的胆子,又哪来的能力找到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暗杀者险些将他逼至绝路。
若非楚云景暗中帮助,就是再给节度使一个头他也不敢。
说起那次的确相当惊险。
如果不是她……
沈峥深眸微沉。
周衍把马车备在朱雀门外,沈峥刚迈出宫门,便远远的看到马车旁有一个娇小的人影。
傅南烟站在马车旁,长睫微颤,她微仰头盯着马车上雕刻的纹路,似乎是朵幽兰,那镂空的花纹雕刻的出神入化,还有飞鸟作陪,她忍不住抚摸。
只轻轻划过,纤细的手指与深木色形成明显的对比,衬托的更加白皙。
这副景象淡泊宁静,似乎有种无形的东西驱使沈峥多看几眼。
“谁家的女孩?”
周衍眼神好,他定睛一瞧,待看清傅南烟的容貌,周身一震,“那,那不是……”
不是当年主人舍命相保,又因为意外而丢失的那个姑娘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莫不是他看花了眼?!
周衍揉了揉眼睛,再看,沈峥见他反应淡淡道:“怎么了?”
“属下可能看花了眼,可是……主人,她太像当年山洞里您救出来的那个姑娘了……”
沈峥震惊至极,眉间紧蹙,周衍话音刚落,他便向傅南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