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常年生在阴沟里的生物怕光,火罐一炸,全都不敢过来了。温子晔踢了一脚地上的火簇,骂道:“恶心玩意儿!”
傅南烟三观有些崩塌,又是遍地的诡异鼠群,又是出现了和温子晔长相相同,但面部没有残疾的人,一时间她不知道该顾哪个好了。
师父一直没有说话,傅南烟看去,沈峥刚才为了护她身上衣料烧焦不少,清明镜碎在地上,镜片划伤了他的脸。
这么强烈的明光,伤到了他的眼睛。
“亦承!”
傅南烟蹲下身,手掌挡在他眼前,替他挡去光源。
温子晔见状,心里爽的不得了,这几天他可是阴沟翻船,被这臭丫头片子没少欺负,于是他吹了声口哨,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十分不合时宜。
“呦,这瞎子的眼睛还没好啊?傅南烟你可真逗,找个瞎子当夫君,难道晚上那活用不着眼睛,能舒服?”
他刚说完,一道寒光冲着他刺来,温子晔大叫一声堪堪躲开,又落在鼠群里,要不是温子良拉扯他一把,这会儿他的脚就被啃光了。
地上落了根银针,视力好的都难注意到,发出的方向,正是从沈峥那里射出来的。
“啧。”温子晔不敌沈峥,必是吃亏,就算心里不屑,嘴上也不敢再乱说话。
温子晔的臭嘴功夫傅南烟早就见识过,早把他定性成一个贱人,于是也不意外,但如此侮辱沈峥,她可不能当耳旁风。
傅南烟看向温子晔,又看了看他身旁同样一脸不屑的温子良,对温子晔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半边脸瘫是上辈子造孽,亲娘不幸怀上怪胎,原来你还有个同胞兄弟是个正常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活下来的,我想讨教讨教。”
温子晔笑,火光下显得更诡异。
“臭丫头,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剁了你,你小心点,千万别被我抓住机会。”
傅南烟冷哼一声,一点也不担心。
刚才他们的表现已经验证了她比较疑惑的一件事――温子晔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他第一次出现在傅南烟的认知里,是她爹五十大寿的晚上。在今晚之前,她一直认为温子晔为了陷害她才把楚云景的香囊放到她枕头底下,虽然上辈子她因此沦落南疆险些丧命,却也因此与沈峥相遇。
表面上看,她被温子晔害了,很有意思的是单看这件事的结局,沈峥途中遭遇追杀,蛊虫症发,性命垂危,他第二次出现给了他们至关重要的药物,助沈峥度过一劫,再后来,她甚至还和楚云景有所瓜葛,非但没有死,还逆天改命,成为一手遮天的上卿。
今晚,他们完全可以放着她和沈峥不管,却在关键时刻丢出火罐,帮他们驱散了鼠群。
虽然傅南烟仍然不知道温子晔的真正意图,但最起码可以证实,他想达成目的,就必须依靠她和沈峥来完成。
在他神秘的计划里,她和沈峥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不仅温子晔不会杀了她,而且,还会付出一切代价保护他们。
想通这个,温子晔的出现就不是坏事。
沈峥一直一言不发,面色有些苍白,之前即便把子母蛊取出来,但后续的康复并没有时间完成,这几日一直折腾,他受了伤,傅南烟知道他到了极限。
“我们需要休息,你去找个地方。”
温子晔左右看看,除了他的变态臭弟弟没有别人,他匪夷所思的问:“你使唤谁呢?”
“如果我们有什么闪失,你没法回去交差吧?”
他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傅南烟道:“如你所闻,我们需要休息,而你对这里的环境比我们熟悉,就这么简单。”
通过几天近身相处,温子晔已经对傅南烟有了大体的认识,这丫头非常聪明,这一点是他们在安排的计划中疏漏的一环。
看她这般笃定的神情,好像吃死了他会顺从她的意愿。
“如果我说不呢?”
“可以,那就让我们死在这里。”
傅南烟浑然不当回事,温子晔一听便知,她已经猜到自己的重要性,并以此来要挟他们。
他踹了温子良一脚,“去找!”
温子良冷不丁挨了一脚十分不快,又和温子晔大吵一架,最后两人连打带骂的决定一块给两位祖宗找休息的地方。
他们找的地方,正是那处被焚烧的破庙。
破庙虽然只剩灰烬,但却有一个地下室,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通了一阵子风,在外面立上篝火以确保鼠群不敢进来,温子晔和温子良两人轮流在外面守着,不得已受傅南烟指使,即便再不快,也不得不做。
到了暗处环境,沈峥的眼睛舒适些许,但还是灼烧般的疼,这是子母蛊后不可疗愈的后遗症,在没有清明镜的保护下遇到强光,便会如此。
他习惯隐忍,心性强大,即便在这种疼痛下还能清晰的思考。
傅南烟所明白的东西,沈峥也无一不思虑清楚,多年谨慎与谋略,让他深深意识到这其中的水远比想象的还深。
他把碧水剑给傅南烟,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利用她的呼吸声判断她的位置。
“拿着防身。”
简单的动作,让傅南烟一下子回想到在逃亡路上,偶遇沈峥的那个山洞,他也是如此这般,拿着尚未出鞘的剑柄,沉默地把碧水剑递给了她。
傅南烟握着,心里本有些不踏实,在这一瞬间,却也奇迹般的安定。
她问出很久没敢问的一个问题:“我爹五十大寿的那个晚上,你怎么会跑到偏院去?”
他沉默良久,终是道:“温子晔诱我前往。”
方才她和温子晔的对话他听得分明,从温子晔的态度确定,当初那紫衣人就是他。
这也说明,其实他和阿泱的相遇都是被安排好的,有人在背后铺就一张巨大而缜密的细网,或许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牢牢挂在上面。
他难得没谱。
沈峥不介意这样的事,或许是从有意识起就被利用,他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可他不知道傅南烟心里怎么想。
他知道,阿泱是向往自由的。
她小时候常常爬到凤凰木上眺望远方,甘愿被掌控的人不会从树上跌落一次又一次再爬上去。
她已经知道了,就连他的出现都并非偶然,他担心阿泱会抵触,由此抗拒他。
……如此也好,跟着他,总要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