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烟拿着黛青给的银子,去衣行订做了件合身的衣裳,等丞相寿宴时穿的。接着,她又拿剩下的钱买了些吃的,打算晚上给徐婶吃。
偷偷摸摸回府,还没踏进门槛,她就被人围住了。
四哥傅行为首,还有其他几个富家子弟把她堵在了丞相府不远处的一处巷子里。
“啧,臭丫头,让我好等!”
傅行凶神恶煞,来者不善,傅南烟抬眼,“四哥,有事吗?”
“你要跟莺莺合奏?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在傅家子女中,傅池莺便是女神般的存在,她这种人自然不能跟她站在一起。
傅池莺在一旁,却也没解释是她主动邀请,傅南烟视线从她身上淡淡扫过,转而对傅行笑道:“四哥,是六姐邀请我的。”
“莺莺心善,但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也好意思?”
“都是傅家人,四哥偏要论出个尊卑么?”
“算了四哥,我也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她就答应了……”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傅行道:“六妹精心准备的节目,怎么能让她给毁了!”他转头对傅南烟道:“莺莺就是尊,明白吗,她就是比你高一等,你根本不配跟她同台!”
“有点自知之明,小心我揍你。”
傅行威胁完,几人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传来极轻的笑声,“四哥这话恐怕说的不对。若真论尊卑,六姐还是乐妓之女呢。”
傅池莺虽为庶女,却也生到了富贵人家,活到现在顺风顺水,只有乐妓之女这四个字,径直的戳了她的脊梁骨,令她整日整夜的坐立难安。
“你说什么?!”
“六姐,我说的不对吗?”
她娘虽然早逝,却是武英侯之女,真追溯起来和皇家还有些渊源,而傅池莺她娘却是远城的出名乐妓,当初因怀了傅池莺,傅康明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名声才娶她为妾。
“武英侯之女和乐妓,哪个是尊,哪个是卑,六姐应该清楚吧。”
她偏头远眺丞相府,沈峥家轿子还停在门口没走。
“你……总好过你有娘生没娘养!”
傅南烟道:“所以六姐该庆幸我娘死了,若她还活着,今日的局面是不是得颠个个儿了?”
傅行见傅池莺被欺负的快哭了,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就要动手。
傅南烟早就在等这个机会,猛地跑了出去。
“别让她跑了!”
身后三五个人追着她,傅南烟用她最快的速度奔向了丞相府门口――沈峥家的轿子,然后麻利的掀开帘子窜了进去。
傅行道,“去把她拉出来!”
傅南烟躲在轿子里,心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丞相府内缓缓走出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者,另一个则是白衣款款,飘然若谪仙的稳重少年。
这两人正是傅丞相傅康明和沈峥。
“这次的事就有劳沈公子了。”
“傅相言重。”
傅康明送客到门前,看到他的孩
子们站在对面,他愣了下,沉声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傅池莺没说话,傅行道:“爹,傅南烟那臭丫头在轿子里!”
傅南烟?
傅康明足足愣了有一阵才反应过来傅南烟是谁。
“岂有此理,沈公子,我这女儿素来不知礼数,我这就让人把她拉出去!”
沈峥撩开车帘一角的手一顿,一个狭窄的缝隙,只有他能看见轿子里面的情况,而其他人的视线则被他修长的身躯挡住了。
“不必。”
他放下手,淡淡道,“轿中无人。”
傅南烟不敢靠近。
马车缓缓行驶,沈峥坐在她对面,像看不到她一样泰然自若,莫非是瞎了?
她抬起手,在沈峥眼前晃了晃,他微微蹙眉,哦,没瞎。
而他终于说了进轿的第一句话,“你叫傅南烟?”
没想到这辈子要用这种方式让沈峥知道她的名字,有些丢脸。也不知他有没有认出她就是今天为他领路的那个人,眼下莫名有点心虚,她想逃,便支吾道:“那个,刚才谢谢你,不过我得走了。”
她抱着买来的鲜花饼,香喷喷的,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她得赶紧给徐婶送去。
“不必。便当成你带路的报酬吧。”
车里狭窄,她只能弯着腰站起来才能不撞到头,突然,马车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趔趄了下,傅南烟听到沈峥认出了自己,心又一慌,重心不稳,整个人向着身后倒去。
眼前天地颠倒,她想,完了,这么摔下去肯定够疼的。
扑通――!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而是被人抱了个满怀,随之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茶香。
云纹白衣蜀缎触感极好,柔软又舒适,傅南烟贴着沈峥的胳膊,一时还有点舍不得起来。
沈峥莫名的,对怀里这个脏兮兮的女孩讨厌不起来,甚至看到她摔倒时心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衣服松垮,破破烂烂,腻在他怀里脖颈处露出一片雪白肌肤,从他的角度正好能尽收眼底。
他忙移开眼睛。
“你打算赖到何时?”
许是上辈子勾引他成了习惯,傅南烟忽然动了调戏他的心思,她闷声道,“公子身上味道真好闻,比鲜花饼都香,若能赖在公子身上,赖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啊。”
傅南烟话刚说完就被提着胳膊拉了起来,一抬眼,沈峥那放大了数倍的俊容映入视线,他薄唇微启。
“放肆。”
有那么一瞬间,傅南烟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沈峥,因着洗浴时被她恬不知耻闯入,他一手提着长衣,一手提剑指着她的喉头,说的就是“放肆”两个字,脸上端的就是这副神情。
咚,咚咚。
金玉露从怀里滚落,傅南烟讪笑声,弯腰去捡,却被沈峥扯着胳膊够不到,他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傅南烟试了几次,于是放弃。
“我就是说着玩玩,公子宽宏大量,千万别与我这等人计较,那药……诶,轻点,疼!……那药是你之前许诺给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沈峥长眸一扫,通白的瓷瓶滚到了他的长靴边,他稍微缓了手劲,却仍是没有将傅南烟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