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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过往,一切的转折,就在三年前,三教传人陆从安死了。
而另一个,叫林小暖的人,活了。
寻死不成。我在绝望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改头换面。
我整容了,我改变了模样,换了身份,曾经的三教传人陆从安,就此消失于世。
前提的条件,就是我要答应鬼医老头子,做他的徒弟,他同意了帮我整容的条件。他也乐得我主动换身份。
原本身体就元气大伤,整容之后,我整张脸的蒙着纱布,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和韩逊真正相识,却看不见他长相的日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行动不便。整天待在木屋里,他也整天住在隔壁,陪我聊天,沧桑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磁性的声线能安慰人的心情。我失落绝望的心情,也被他灌输了糊涂于世的人生态度。
浮生如梦,难得糊涂。
换了面孔和身份之后,经历了生死一念,我对人生的态度,也有了新的感悟。
和韩逊说的话,也越来越多,我看不见他,却和他成了孤独黑暗中,唯一的朋友。也许这就是患难相识吧,我能感觉出,当时韩逊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直到某一天聊到深夜。韩逊告诉我,他起身就是鬼医的徒弟,我当时真是被吓了一跳,因为那个枯瘦的老头子,明明说自己没有徒弟。
”我犯了错误,一个很大的错误,我这辈子赎罪都无法挽回的错误,老头子一气之下,不认我这个徒弟了,也不准我叫他师父,我自知我罪不可赦。所以我自己关了禁闭,每天都关在这里,再也不出去了......”
沧桑的人,似乎在回忆着沧桑的往事,那一晚,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听他倾诉,听他低声流泪。
我看不见窗外的繁星点点,但是我知道,凄美的夜色里,两个失落的人,在默默叹息。
韩逊到底关了自己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受了重伤,又整容恢复,蒙面看不见,那段日子,他一直在尽心照顾我,我给他讲过我的所有过去,我也了解了他的沧桑往事。余边低亡。
在这间小木屋里,我和韩逊,结下了最信任的情义。
也是在那段时间,我和姐姐有了书信来往,这还是韩逊帮我的忙,他帮我从孤儿院那里找到了姐姐的住址,那时候貌似是姐姐刚好找到第一份工作,韩逊每次都要帮我读信,帮我写信。
失落的心情,在慢慢恢复,我会时常想念素心,梦里见到她,可我已经知道,我和她再也不会相见,再也没有故事。
她有她三教传人的责任和人生,而我也开始了林小暖的人生。
韩逊见我恢复了心情,还会偶尔说笑调侃,因为我看不见他,还定下了一个见面口令:身无长物,胯下三尺。【ㄨ】
这也是后来,韩逊来找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认不出他,但是口令对上了,我立刻确认了来的人就是他。
可惜,平静的日子并没有多久,我的脸刚刚好,老头子就带着我东躲西藏,韩逊就被丢在那个木屋里,不管不问,我一看鬼医就不像好人,以为是惹来了仇家,后来我才知道,来追杀的人,是江门。
这便是云夕颜口中说的那件事,江门寻上鬼医,灭门夺谱。
没想到,从那时候起,我就和江门结下了”不解之缘”。老头子视我为徒弟,那本药谱交给了我,让我日后有机会,好好学会那本书里的东西,可惜,老头子命丧九泉,我差点也被江门人杀了,重伤初愈的我,无力抵抗,药谱就这么简单的被夺走了,差点丧命之际,老天爷再度眷顾了我,我被人救了。
救我的人,正是韩逊和他古怪的朋友,判官崔珏以及钱三娘等人。
关禁闭的韩逊,得知老头子被江门追杀,通知了几个朋友来救人,可惜来迟一步,只救了我一人,药谱也被夺走。
两度经历死亡边缘,我都没有死,我觉得是老天爷不收我,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决定开始林小暖的人生。
操蛋的是,韩逊的朋友,居然都知道了我是三教传人的隐藏身份,这应该是韩逊告诉他们的,新的人生还没开始,我就暴露了最大的秘密。
所幸韩逊非常信任这些人,我虽然不愿意多接触,也放心了这件事。
所以在暑假和戴安妮的出游,我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判官崔珏,还发现他曾经是儒门出身,他当时说,跟我素有渊源,就是在暗示我,我们同出三教。
除了韩逊和他的朋友,只有后来的饶悲天知道我的身份。
那一次老头子被杀,我才第一次见过韩逊,也仅仅是一面。老头子的死,让他结束了关禁闭的日子,我也就此告别,离开了西北,来到了香海镇。
这,就是我过去的全部故事。
假死重生,三教传人的身份为什么不能再暴露?我身兼数艺,熟知三教武学和不少事情,如今脱离管制,在外生活了三年,完全是背叛行为,不负责任的背叛。一旦三教得知我没死,那结果不言而喻,我会被抓回去,严格盘查审问,是否透露了过多消息,甚至武学有没有传给他人,然后,我会被关禁闭,关多久不得而知,有可能是终身监禁。
如果严重一些,我可能会被直接抹杀,消除后患。
”原来你当初经历了这么多。”付清绝淡淡的叹道。
所有的过去,彻底被填的完整,所有人都惊讶的神色各异,而我无力的靠在李宸曦身上,似乎在等待着宣判一样。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还送了我那个箫?”我平静的问向付清绝,他一边安抚着哭泣的素心,一边笑道:”感觉吧,心语带我见你那天,第一眼,我就感觉很熟悉,即使你整容换了面孔,我还是感觉太像你。”
原来如此,凭借这份亦师亦父的感情,付清绝多年的阅历,第一眼就察觉了我。
”箫,我本来是打算送另一个,可见过你之后,不管是否确定是你,我还是打算把我随身携带的那个箫送给你。”
”原来是这样,你还真舍得。”我无奈的笑了。
哭泣的素心突然对我祈求道:”安安,你别恨我了好吗,你跟我回去吧,我跟他们求情不惩罚你,你回去一定会没事,我求求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素心,你冷静点。”付清绝低声劝导着,作为在场里三教的高层,他知道了我的真相,却始终没表明态度。
”安安,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当初没跟你走。”素心突然委屈的哭喊着,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痛哭过,清澈的泪眼,歇斯底里的发泄,都在告诉我,她还在深深的爱我。
我伸出手,颤抖的擦着她的眼泪,平静的说道:”素心,我没恨过你,从来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错误已经发生,我回不去了。”
”能回去!我们能回去!”她崩溃一般的搂住我,让我的心顿时狠狠纠结在一起,太久的煎熬,她彻底控制不住错乱的情绪,崩溃的哭声没了校花的模样。
无法卸去的责任和恩情,面对我报复般的寻死,这些年,她一定以为我在恨她,她的内心,到底承受了多少挣扎和痛苦。
死去的人终于回来,她急切的想化解这份刺痛的内疚。
可我的寻死,不是在恨她,是在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的无力。
姐姐突然跑过来,惊慌的哀求着:”素心,安安会被抓回去,我求你别说出去好吗,你爱他,难道不应该为他好吗?”
素心瞬间痛苦的钻进我怀里,哭泣道:”不会有事的,他跟我回去不会有事。”
姐姐皱起眉头,慌了手脚,付清绝主动扶起跪在地上的素心,对众人说道:”这里太乱了,我们这些当事人都一起回去好好稳定一些情绪,心语,去你家里吧,比较安静,没人打扰。”
一句没人打扰,大家似乎都听明白了。
我扶起哭得崩溃的素心,却看见戴安妮呆呆的坐在地上,夏心语怎么扶她都不起来,我连忙跑过去,要抱起她,她受惊般的躲开我,漂亮迷人的大眼睛不断的流出泪水。
”安妮,我......”
”小暖,你们根本没分开,对吗?你骗了我,素心就是你的初恋,你们根本没分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