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道:“你们出去吧,人在这里我睡不着。”
姜咻有些难过,但是还是站起了身,说:“好。”
她和易为一起走出了房间,站在花园里,易为点了一根烟,站在下风向,问姜咻:“是不是很想哭?”
“还好。”姜咻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忘了我。”
易为道:“起码人还在。”
姜咻点点头,“是啊。”
易为说:“既然人没有死,那当初的碎尸又是怎么回事?”
姜咻思忖了一下,道:“Demoneye的技术现在非常成熟,这种东西应该就类似于他们的试验失败品,复刻了傅沉寒的基因序列,所以按照常规的检查手段是查不到的,我在Demoneye待了一段时间,他们有这个能力。”
她一笑:“不过是兰锦兮将我逼上梁山的一个计策罢了,他们没有抓住傅沉寒,但是拿到了他的基因样品,先是制造了碎石来让我绝望,又制造了类人给我希望……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易为说:“我一直很不能理解,你母亲为什么非要你做Demoneye的接班人,分明约书亚才是更好的人选。”
姜咻其实也有过疑惑,她说:“她这样的人,可能想法跟我们不同吧,她非常固执的认为我和她是同样的人,或许她也认为,Demoneye也需要这样的领导人。
易为叹口气:“摊上这样的妈,你也是倒霉。”
姜咻就笑了笑,说:“我宁愿她十几年前真的因为苟玲那一碗生南星死了。”
两人静静地站在月色里好久,易为才问:“你今晚上回去么?”
姜咻摇摇头:“不回去了,你给我找间房,我睡会儿。”
易为点头道:“好。”
……
傅沉寒坐在阳台的榻榻米上,冷风一阵阵的往脸上吹,他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月色冷冷清清的,就连星子也显得惨淡,傅沉寒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想起那张信纸上写的字――
何为真实?何为虚妄?
现在我为真实,你为虚妄。
傅沉寒唇角牵起一丝讥诮的笑意,盯着天空中一轮凄清冷月良久,才站起了身,往楼下看了看,姜咻还是没有回来。
……
第二天很早姜咻就醒了,她看了眼时间,才六点。
她去房间里看了余柏一次,他仍然睡着,姜咻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就离开了,而后去了厨房。
她好久没有下过厨了,竟然有些生疏,但还是做出了一桌丰盛的早餐,什么虾饺、生煎、小笼包、牛肉面、豆浆、牛奶面包都有,易为起床看见这么一桌:“嗬,今天阿姨做的早饭这么丰盛啊。”
姜咻拿筷子敲他的头:“叫谁阿姨呢?”
易为道:“都你做的啊?这多折腾啊,让阿姨做不就好了。”
姜咻说:“我乐意。”
易为翻了个白眼:“我懂了,爱心早餐嘛,恶臭的情侣。”
余柏也起来了,他走路不太方便,是坐在轮椅上的,也不让人推,自己推着轮椅出来,看见两人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
姜咻将牛肉面推给他,说:“面是新鲜擀的,你尝尝。”
“多谢。”余柏点头道谢,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
姜咻笑弯了眼睛,自己也不吃,就托着下巴看着他,说:“你喜欢就好。”
易为在旁边道:“都是她今早上亲自做的,这些东西麻烦的很呢。”
姜咻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余柏愣了愣,而后说:“多谢。”
姜咻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她不喜欢傅沉寒对她这样疏离的样子,其实只是小事,但是他已经对她说了两次谢谢。
人失去了记忆后,真的就不再是以前的他了吗?
就像是他认为自己叫做余柏一样。
姜咻闷闷的说了声不用谢,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小笼包刚出锅不久,滚烫,姜咻别烫的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咽了下去,她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偷偷擦了擦眼泪,安慰自己说,这是被烫出来的,才不是因为难过。
……
姜咻联系了魏恪,是以一进医院就看见了打扮的人模狗样的魏医生,魏医生穿着白大褂,鼻梁上装逼的架了副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瞅着倒是挺衣冠禽兽的,迷得不少女患者和护士偷看。
“魏医生风采依旧啊。”姜咻推着余柏过去,跟魏恪打招呼。
魏恪说:“叫舅舅。”
姜咻撇嘴:“傅沉寒都不叫你舅舅,凭什么让我叫你舅舅?”
魏恪笑骂了一声:“没过门呢就牙尖嘴利的。来来来让我看看我这大外甥怎么了?”
他说着就弯腰去看余柏的脸,余柏皱了皱眉,道:“请你离远一点。”
魏恪啧啧两声:“还是可以的,失忆教会了这小子礼貌,竟然会说’请你离远一点‘,而不是’滚开‘,要我说,这忆失的还是值。”
姜咻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魏医生,你赶紧带他去做检查吧。”
魏恪说:“看他这样子,还是先拍个CT保险,”
他偏偏头,示意自己的助理接手,道:“走吧。”
姜咻和易为就在休息你里等着,易为道:“根据我查到的资料,魏恪不是魏家亲生的?”
姜咻说:“嗯,他是魏夫人捡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结婚,所以就认作了弟弟,记进了族谱的。”
易为道:“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是魏家的骨血,是怎么当上魏家家主的?”
姜咻随口说:“可能是族中人才凋零吧。”
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上午,魏恪拿了一大堆检查报告给她,说:“他应该是暂时性失忆,脑子里有淤血,等淤血块化开记忆就会恢复了,至于身上其他地方,伤的挺严重,也有内腑伤,不过被人治疗过了,效果不错,内脏基本上没有问题,外伤养养就好了,至于脸上的疤么,伤疤是男人性感的勋章,我大外甥也不像是在乎外貌的人,就任其自然吧。”
姜咻面无表情的说:“可是我在乎。”
“……”魏恪说:“老实讲,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么肤浅庸俗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