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管事又一次脸现为难之色。但看到程子介脸现怒意,他也明白再从中阻挠的的话,实在是没有借口,他自己也必定会讨不到好果子吃。于是赔笑道:“是,我带您去见她。”
“不用,告诉我她在哪,我自己找她。”程子介沉声道:“我要和她单独谈。”
“这……”梁管事这次还没来得及为难,程子介就不耐烦地说道:“我谈完了以后,还要回去和你们伟大领袖谈谈这次来这儿了解到的情况。”
在这样直接的威胁之下,梁管事马上做出了权衡:“是,是。您请便。她就在隔壁那间办公室。”
“好,多谢款待。”程子介走向门口,对跟在身后的梁管事道:“不用送了。我和她谈完以后也直接走了。等会我拿了签字的手令以后再过来。”说完就大步离开了这间板房。
梁管事忙不迭地欠着身子答应着,但仍然跟出板房,对着隔壁那间板房门口的两名守卫喊道:“让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自由行动,不得阻拦。”
两名守卫站得笔直,大声答应着,注视着程子介走向他们身后的房门。而程子介又一次怒意暗生:这梁管事竟然至今还软禁着丁蔷薇,剥夺她的自由。
当然,这能理解。丁蔷薇的姐妹们现在武装了起来,而且可以自由活动,对他来说是不得不防备的。所以他必然会把丁蔷薇抓在手中,试图控制她们。
不管怎么样,先见见她再说吧。程子介站在门口,对两名守卫道:“你们下去,不要留在这里。”
守卫们吃了一惊,一齐看向梁管事。而梁管事只得点头示意,让他们离开房门。程子介等他们走开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敲了敲房门。
“哪位?”屋内的丁蔷薇马上答应了一声:“请进。”清脆动人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但程子介仍然听出了惊喜和期待的意味。
她知道是自己来了。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有礼貌地敲门的缘故吗?这儿从梁管事到那些守卫恐怕都不会这样敲门吧。程子介因为梁管事而有些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突然很想大声笑出来,抬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板房空荡荡的,只架着一张小床,一桌一椅。丁蔷薇正从床边款款站起,平静地看着程子介。美丽的脸颊上带着微笑,却并没有说话。
程子介回手关上房门,突然迟疑了起来。丁蔷薇就在眼前,可是他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上去给一个热烈的拥抱?甚至更亲昵一些,加上一个亲吻?
可是现在,他面前的丁蔷薇已然不是那一夜的丁蔷薇。她穿着一套宽大的灰布衣服,朴素得甚至有些老土。完全没有了那夜那种风情万种的诱惑。相反,她现在脸上的平静,甚至还有少许傲然让程子介有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不。程子介提醒自己,丁蔷薇不是自己家中那些娇妻美妾,不能随意亲昵。虽然现在境况不佳,但她也是一位领导人,必须尊重这位出色的女子。
所以程子介保持着距离,停住脚步,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子:“丁小姐,你好。”
丁蔷薇打量着他,粲然一笑:“程先生你好,请坐。”
程子介微笑着就在她面前那张椅子上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保持着敬重,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对不起,丁小姐。之前――”刚说到这儿,突然板起脸来,转过脸向着板房的房门怒喝道:“我说了,我要单独会见丁小姐。”
果然,门外安静片刻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远去了。
“下作。”程子介不屑地冷笑一声。这梁管事实在是个十足的小人,竟然还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们在门外的动向可瞒不过程子介的耳朵。
丁蔷薇有些吃惊地看着房门。程子介转回目光,歉疚地微笑道:“走了。丁小姐,之前我说过要救你们,可惜一直有其他的事情耽误。现在还让你们被丧尸围困,实在惭愧。”
“我其实没有指望过你。”丁蔷薇的目光如同两泓平缓无波的春水,轻声回答道:“你能帮我们更好。不能的话,其实也很正常。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至少那个时候你对我比想象中好得多。当我听说要去为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什么的服务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受到百般**的准备。可是你不但对我很好,还多少给了我一些希望,我已经很感谢你了。至于我和姐妹们,一直都是靠自己。从来没有指望过别人,从来就没有。”
这番话让程子介无言以对。沉默片刻之后,仍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再次道:“对不起。”
“为什么还要说对不起?”丁蔷薇爽朗地笑了起来:“你又不欠我什么。不是我为你服务,也会是我别的姐妹为你服务;我不为你服务,也要为别人服务。那个时候我们只能那样做,互不相欠――啊,不对,我还是要感谢你啊。你和那伟大领袖什么的夸过我吧?所以他们才同意我到这儿来,和姐妹们在一起,让我能找到脱离控制的机会。”
“呃……”程子介隐约觉得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按理说,自己越夸奖丁蔷薇,他们就应该把她看得越紧以便加以利用才对,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容易,就答应让她回到姐妹们身边?
但这个时候程子介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丁蔷薇正色起来,问道:“你这次是特别来帮助我的?”
“可以这么说。”程子介也收敛心神,暂时丢开疑问,回到正题上来:“天兴县城周边的交通要道现在都已经被丧尸占据了。根据我们之前的了解,丧尸很快会对县城发动攻击。他们的领导向军方求援,而海源野战军的严将军要求他们释放你们,才考虑出兵。我就是为这个目的,代表军方而来的。”
“等等……”丁蔷薇看着程子介,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双河的平民领导吗?怎么会代表军队?”
程子介想了想,发现丁蔷薇对自己确实所知不多,于是详细为她解释了起来:“那个,因为我帮助军方完成了一些特殊的任务,所以,有些时候我会用陆军上校的身份活动。”顿了顿,觉得干脆一并说了,免得等会还要解释一次:“连山的海军舰队我也有联系,现在挂着海军上校的军衔,能调动他们全部四架直升机中的两架。”
丁蔷薇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子介,看得程子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再次粲然一笑:“真是人不可貌相。你其实……很年轻啊。刚过二十?”
“十八。”程子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真不像。”丁蔷薇的笑容突然有了一些暧昧的味道,程子介马上明白,她是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
那天晚上程子介可是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表现绝对不像是十八岁的大孩子。
想起那些事之后,气氛一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两人都沉默了起来。片刻之后,还是程子介觉得有些脸上发烫,轻轻咳嗽一声:“那个,我们还是继续说这次行动吧。”
“其实是你要求他们释放我们的吧。”丁蔷薇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而且马上想到了这一点。
“那个,算是吧。”这的确是程子介的主意,因为严少将之前并不知道丁蔷薇她们的事情。但他突然有些莫名地不好意思承认这一点。
丁蔷薇定定地看着程子介,并没有道谢,而是皱起细长的双眉,轻轻叹息一声:“军队要求他们释放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子介赶紧解释道:“你放心。他们没什么企图。虽然他们也有征募救援出来的平民加入军队,让女平民和军中的单身战士建立家庭,但没有强迫的行为,我可以保证。”
“那就好。”丁蔷薇放心了一些,眉心舒展开来:“不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就好……对不起,我们身为女子,而且已经有了这样的遭遇,多心了。请别见怪。”
程子介赶紧摆手:“不会不会。你的担心确实有道理,我们遇到过所谓的军队强征民女的。不过严将军的部队是真正的军队,不会乱来。”
“嗯。”丁蔷薇思索了片刻,有些无奈地微笑起来:“恐怕他们没那么容易放走我们吧。”
“是啊。”程子介叹了口气:“你们现在成了他们和军队谈判的筹码,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给我带走。高层虽然答应的很爽快,还给了我这个,”说着掏出手令递了过去:“但是看起来是故意留下了漏洞,暂时发挥不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