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时代残留的古老壁文记载,世间有一旷世神药名曰阴芝木,相传是女上神为救重伤不愈而亡的爱人所创,服用后有起死回生之效,令人不死不老,寿敝天地,无有终时,加之其内蕴藏无穷神力,令无数人鬼神耗尽毕生之力找寻求取。不过自从诸神时代终结,阴芝木就再也寻不见踪迹,只存在于少数人口口相传的上古传说里,叶暖之所以得知,也是因为蛇娘子在某一转世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本残破的手抄药典,书名为《九州异物考》,上面详述了传说中的各种神药。落到一般人手上,大抵会觉得那是神怪小说,可是蛇娘子却觉得,那些传说中的神物是真实存在的,就如她的祖先女系氏,只不过故事本身被罩上了一些离奇的薄雾而已。
叶暖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女青年,对那些上古时代的异物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一则时代相去甚远,那些传说里的东西估计早就无存了,二则,寻找奇物之旅风险太大,上一世她不过二十几岁,就算从娘胎修行,在那样糟糕的修行环境下,也不过是入门级的修者,遇险全身而退多亏了三鬼的经验和她本身的特殊体质,否则,闯荡人世只是一个笑话。这次若不是叶暖实在无计可施,她也不会生出寻找传说中的神药阴芝木的想法。
薛至彦的命和荣谦蒯良的不同,后者本就是活人,叶暖只是借助旁人的运势替他们改写命运,偏离原有的历史轨道罢了,但是薛至彦却是命道已定,本就是死人,现在活着不过是一种假象和手段,十多年前有人将他的魂魄聚在体内,再施法护住他的身体,才让他类似活人一般存在了十多年。这种命无法改,除非奇迹。阴芝木,就是他需要的奇迹引子。
《九州异物考》记载,阴芝木生长的地方极为难寻。且不尽相同。有深海之底,也有火山赤焰之中,总之条件恶劣,诸神时代唯有穿梭太虚、吞噬诸天之能的神才可寻到,要如今的叶暖去寻。的确是难为她。若不是小东西发现的异象,她估计根本不会想到阴芝木的存在。
是了,这事还得从前面说起。
叶暖那几日住在薛家,为薛至彦寻找续命的法子,可是数日依旧不得办法。一日,她又前往薛至彦的房间,准备和对方多聊一些,看能否找到线索。这时候,沉睡了很久的小东西再度出现了。小东西是她从琅山悬圃封印中救出来的,只不过出来后没过多久它便不知缘由地陷入沉睡。它的突然醒来让叶暖大感吃惊,但更惊诧的是小东西看到薛至彦后,那垂涎三尺的模样。
世间精怪大多吸食天地灵气而生,但也有偏好杂食的,叶暖对小东西的了解并不算多,所以当她看到小东西突然从她体内钻出来,就一直围着薛至彦打圈一副想吃的模样,浑身还散发重重威压,震得薛至彦脸色发青,叶暖当即就把它拦了下来。
“小东西。你要做什么?”
看到久违的叶暖,小东西似乎很开心,‘叽叽’地叫了几声,表达自己的喜悦。不过很快,它嗅到了空气中的独特气味,又情不自禁地看向薛至彦,干脆绕过叶暖的手就想扑过去。
叶暖见状一把捏住小东西,看了一眼仿佛陷入秘境,神情呆滞的薛至彦。她冷声问道,“他不是食物,至少不是你的,你给我乖乖站好,不要乱动。”
“叽叽叽……”
对于叶暖的阻拦,小东西显得极为惊讶,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加上‘叽叽’怪叫,依然没能让叶暖清楚明白,为它放行。见此,它耷拉着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余光扫过薛至彦布满符文的石床,它眼底一亮,神色激动地指向了那张床,让叶暖看过去。
醒来后小东西的实力渐涨,绿光一挥,盖在石床上的素色床单便飘飞起来,露出了里面样式繁复的符文。叶暖顺势看过去,皱了皱眉头,那些文字她并不认识,可是看小东西这么激动的模样,似乎又在告诉她事情的复杂。
“这符文有什么问题?你是想说你并不是要吃床上的那个男人,而是因为符文里记载的东西?”
“叽叽――”小东西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回应着。
语言是沟通的桥梁,但当语言沟通不畅的时候,身体也是交流的一种方式。叶暖听不懂小东西的‘外语’,但是根据它的动作呵神情,大概还是猜得出小东西的一些意图。看样子,小东西虽然失忆,但是知道的一些东西还是没消除的,至少叶暖看不明白的符文,小东西反而是看懂了。
“我现在是他的医生,要替他续命,现在还在想办法,你从上面的符文看出了什么吗?”
叶暖虽然好奇小东西看到了什么,但是现在有一把利剑悬在薛至彦头顶,让他随时都可能丧命,所以对于探秘什么的,叶暖更想先拯救薛至彦。
听到叶暖这么一说,小东西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不过随即它咧开嘴角笑了起来,猛地点着脑袋,指了指薛至彦,而后双手掌心向上,做着一个抬起的动作,一边还用嘴吹什么东西。
“叽……”
“你是说要我把他抬起来?”
眼前的床上就薛至彦一个人,石床又是实心的,不可能藏东西,所以小东西大概是要她把薛至彦从床上抬起来。吹起的动作,难道是要她掀开床单,看石床的符文?
虽然纳闷,但是看到小东西点头肯定的态度,而薛至彦又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了,叶暖想了想干脆也动起手来。指尖弹出一阵幽光形成能量罩将薛至彦圈在里面,将其浮在空中,而后她便一把掀开石床上面的所有遮挡物,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玄奥文字。
仔细一看,那石床从头到脚都刻满了神秘的文字,叶暖肯定的是,十多年前为薛至彦续命的的确是正一天师道的人,喻家师侄也肯定了,但是这石床上的符文和道修却完全没关系。之前她猜想那人可能是用了某种不外传的秘法。所以她不认识也应该,不过眼下因为小东西的存在,她打破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只见小东西见了空旷的石床,身上蓦地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光亮。里面蕴藏了一股叶暖具体也也说不上来的能量,只觉得仿佛置身在缥缈宇宙间,漂浮不定,等她回过神来,小东西竟沿着床上的那些符文划了起来。它身上的光亮落成了符文的样式。悬在空中一直不散,就像是笔墨一般,将石床上的符文复印了下来。最后终了落笔,小东西立即折回叶暖身边,还不等叶暖有所反应,就闻‘砰――’的一声巨响,石床表面突然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又好似一面方镜,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石床里传了出来,直接把叶暖和小东西吸了进去。而随着他们的消失。房间里突然发出的光亮和吸力也一并不见了。
没了叶暖,能量罩的效力直接消失,薛至彦便从半空中跌落地上,沉睡转醒。而原本守在外面的人听到薛至彦房间里的巨响,匆匆赶来之时,只看到混乱的房间和摔在地上有些狼狈的薛至彦,原本前来为薛至彦看病问诊的年轻医生凭空消失了。
就在薛家上下到处寻找叶暖的时候,叶暖却是到了一个奇异的天地。
漫天素白的空间别无他物,天地墙共一色,看不到边界。也摸不到起点,连小东西也莫名消失了,叶暖当下便防备起来。这情况很像是大能者制造的幻界,用于攻击冒犯的闯入者而设的。她刚才明明没做什么。最大的可能是小东西无意间开启了某种禁制,带着她进入了符文里的特定空间,只是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还不等叶暖纠结多久,突然,空气中传来某种悠远的声音。伴随着翅膀翱翔的声响,从远处慢慢朝她靠近。叶暖抬头,便见空中一道巨大的身影飞翔而来,那是一个放大了数十倍的男人,身着浅褐色的长衫,头发散披着,与魏晋时期的古人极为相似,只不过他身后长有两翼,辅助着他飞翔于空中,之前叶暖听到的翅膀滑翔声,正是那里传出来的。
叶暖心底大骇,自己与之相比,完全就如小东西与她的差距,什么情况?
不过与叶暖的大惊不同,那人飞过叶暖头顶的时候,只是眼神扫了一下地下的叶暖,并无多大波澜便又朝东北方飞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叶暖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蛇娘子生活过的洪荒大陆也有奇形怪状的生物,但终究只是为叶暖留下记忆片段,而不是真切的感受,刚才那般类人又类兽的东西,让叶暖乍一眼看去,吃惊难免。她以为夺舍重生和见到的那些灵物精怪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刚才所见的巨人更让她大开眼界了。她有一种直觉,这里根本就不是幻界。
想到之前那巨人前去的方位,叶暖心思顿了顿,随即也朝那处奔了过去。留在原地不可行,而且这里满天白色无一物,根本没有任何标志,唯一出现的生物还转瞬消失,要出去,看来只能跟着刚才那巨人的方位走了。
果然,等她不知道顺着东北方位奔行了多久,又一道巨大的身影从远处飞来,同样也是朝着叶暖现在所行的方向行进。只不过这次却是一个棕发纤腰的女人,装束和之前那男人差异颇大,短裙长靴,背后长着黑色的连体四翼,远远看去有些像蝙蝠的翅膀,同样她也无视了叶暖的存在,直直飞了过去。
叶暖心底是有些奇怪的,飞行为什么穿长裙,不怕走光吗?咳,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确定东北方向不是出路就是一个重要的地方,不然这两个巨人也不会同样朝那里行进。只不过巨人的种类似乎不是一种,根据翅膀和衣着都可以辨别,感觉很怪异。不过当下叶暖也不能光思考,必须行在脚下,或许真相就不远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即使叶暖用了缩地成寸的步法,大概也是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走到尽头,一道透明天门所在的地方。
那道门生得有些奇怪,形状如破碎的玻璃,周围带着棱角,范围如古时宫殿的宽大,大概是为了让那些巨人能顺利通过,不过这么突兀地插在素白的空间里,显得很古怪。门内的景象扭曲着,不过可以映出不同的颜色,区别于素白空间,表明了它的身份。
站在怪门之外,叶暖停顿了很久,最终,她还是一脚跨了进去。不过虽然早有防备,但是一进门就飞速下坠,这感觉真的不太美妙。下坠时的压力弄得叶暖面部都有些变形了,要不是她当即在身外罩了一个能量罩,恐怕滋味更加难受。缓缓地从空中往下降落,这时候,小东西也蓦地出现了,从叶暖的心口位置钻了出来,看到外面的景致,它显得极为欣喜激动,甚至还绕着叶暖转了几圈。
见它如此开怀,叶暖挑了挑眉,捏着它的小身子问道,“小东西,不如你告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叽咕叽咕……”
这次小东西的声音有些变化了,指了指外面,它咧开嘴角胡乱比划起来。动作里隐约可以看出有人和其他野兽生物,叶暖灵光一闪,面带喜色地问道,“这是另外一个位面?”
猛地点着头,小东西很高兴这次叶暖顺利猜出了它的意思。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来过这里?而石床上的符文正是连接两个位面的咒语?”
得到小东西肯定的答复,叶暖的神色有些幽然。这是一个陌生而真实的地方,她心底拿不准是什么情况,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等一会儿到了地面再看情况吧。
叶暖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声,“不过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里有救命的药?”
小东西的眼神闪了闪,不过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叽叽――”
这里不止有你需要的药,还有很多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