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大惊失色,心里涌满了恐惧,夜雪说完后,她蓦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停的撞地磕头。
一面撞,一面语无伦次的说:“小姐,奴婢只是担心你,奴婢并没有侮辱小姐的意思。”
夜雪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担心?若你不认为我是个废物,你会担心我?既然没有侮辱的意思,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她蹲下身子,手放在丫鬟的后脑勺上,丫鬟惊恐的瞪大眼睛,夜雪的脸在她眼瞳之中不断扩大,忽的……
“啪”的一声响起,夜雪突地把丫鬟的脸按在一地的残羹之中,汤羹熬了一夜,还是滚烫的,瓷碗碎了一地,尖锐的可以划破皮肉。
刺啦――
皮肤烧焦,破开的声音。
丫鬟下意识挣扎,双手疯狂的挥动,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夜雪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起来,如恶魔般,嗜血残忍,几近癫狂,仅存的理智也被燃烧殆尽。
许久过去,直到丫鬟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四肢痉挛了几下就毫无动静。
夜雪起身,漠然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前来正厅的银澜看着趴在地上丫鬟,皱了皱眉,她将丫鬟提了起来,看见丫鬟的脸,心脏突地抽动了一下,这丫鬟面目全非,脸上血肉模糊,鲜血黏着汤羹,还有白烟在上边氤氲着。
银澜心有所动,似是想救这丫鬟,只是她不能擅自决定,去了一趟风雨阁,准备征求轻歌的意见。
风月阁。
“为什么想救她?”轻歌喝着墨邪送来的美酒,挑眉,问道。
这些时日,墨邪总是会送各式各样的美酒来风月阁,或是浓烈的,或是醇香的,总而言之,都是人间难得的极品。
银澜站在轻歌面前,脊背挺直如剑,不卑不亢,“这丫头虽然是四小姐的贴身婢女,但心底纯善,曾在奴婢落难时帮过奴婢几次,奴婢不能见死不救。”
“那就救吧。”轻歌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竟是没想到,夜雪会将内心的愤怒发泄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轻歌起身,伸了伸懒腰,曲线毕露,身材淋漓,她望了眼大雪纷飞过后的苍穹青空,勾唇一笑,眼眸之中蕴着浓浓寒意。
看来这些日子她休养太久了,以至于夜雪以为从此以后就相安无事了。
现在,才刚开始。
“银澜,你知不知道府里有没有什么心仪夜雪而且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奴才?”轻歌问道。
银澜虽然不明白轻歌问此事作何,不过还是认真想了会儿,如实回答,“的确有个,是看管马窖的车夫,五大三粗的,府里的人都知道他爱慕四小姐,曾有人在府里说过四小姐的闲话,直接被他拧断了一条胳膊。”
轻歌双眼一亮,笑道:“就是他了。”
夜轻歌曾身败名裂过,成了北月国最水性杨花的女人,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也要夜雪,身败名裂!
“银澜,离开风月阁后你帮我宴请墨兄、萧兄还有小王爷几个人,若是可以,把欧阳少主欧阳澈也请过来,云绾、萧水儿还有朝阳公主最好也在,让他们明日傍晚,来我风月阁赏梅喝酒。”轻歌眯起眼睛如狐狸般笑了起来。
银澜点头,应下。
“你可知道合/欢散?”轻歌问道。
银澜愣了下,回答道:“奴婢知道。”
“能不能弄到?”
“能。”
“好,明日晚上将合欢散放在夜雪的饭菜里,事情做的小心隐秘些,别让人发现了,药效发作后,让那个车夫去夜雪房间。”轻歌说完后,银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银澜郑重应下后离开风月阁,轻歌转头看向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夜倾城,问道:“你释放伏羲琴的力量,在风月阁可能感应到夜雪房间发生的事情?”
夜倾城点了点头,“可以。”
“明日傍晚你在风月阁弹琴奏乐,留意夜雪,车夫进了夜雪房间后你就不要再弹。”轻歌道。
夜倾城抿唇,望着眼前有条不紊吩咐人做事情的少女,眼角眉梢都是粲然的笑,似站在九重宫阙指点江山般运筹帷幄。
“明晚的事情不可大意,一定要掐好时间,车夫一进房间就停止弹琴。”轻歌认真道。
她要的,只是夜雪身败名裂,仅此而已。
但她从未想过让人玷污夜雪,若是如此的话,只要她动用斗兽场的力量,就能让人把夜雪的贞操夺了去。
只是,这是她的底线。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个脑袋一条命而已,可她觉得,女子的贞操是无价之宝,还不如谋财害命。
“可是他们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夜雪服了合欢散。”夜倾城担心的看着轻歌。
“查出来又如何?只要夜雪身败名裂,合欢散是谁下的都已经无所谓了。”许多事情,就是这样。
何况,轻歌并未打算就此收手。
只是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
“倾城,你日后有什么打算?”轻歌忽的问道:“你能与伏羲琴契合,就说明了你绝非普通人,只要你想去,我都能助你。”
夜倾城紧抿着唇,她低着头望着桌上的几壶美酒,声音有些飘然,“倾城别无所求,只想跟在你身边。”
“跟在我身边很危险。”轻歌蹙了蹙眉。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夜倾城扬起脸,清冷嫣然的脸色绽入一抹笑,花开半冬,竟是让满院的寒梅都失了颜色。
兴许,很多人都是这样。
在狭隘的世界里,在永无天日的封闭空间里,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便认定了她是此生的向往,往后的无数年月里,不论再出现了怎样惊艳妖孽的人,都比不上那一点渺茫的希望来得心动。
夜倾城便是如此。
她才十几岁,她的未来还很长很长,可在这条放逐之路上,直到尽头连花儿都枯萎了,到头来,她能记得的,也只有那日湖边的少女眉目如画,朝她伸出手。
说,跟我走。
轻歌怔了怔,许久,放肆大笑。
好。
那这刀山,这火海,就一起去闯。
凶险又如何,万死又如何,她何曾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