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义也点着头说:"除了他,俺们兄弟在这里也没仇人了。"
我仍然疑惑着,金仁说:"你忘啦?我和你说过。刚来的时候他们不服我,我就和金义抓了个出头鸟狠揍了一顿。"
金义补充道:"从那以后,我和我哥的地位在这里算是奠定下了。再也没人敢找茬。但是被我俩揍过的那小子,还是耿耿于怀,经常背地里说俺们兄弟的坏话。"
"那也不能就确定是他吧。"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不是的,去看看就知道了。"金仁想了想,又说:"这事得告诉我们老板,让他来决定怎么处理。"
我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小海在这里?"
金仁点点头说:"对,他今天晚上正好就在。"
我想到小海就有些犯怵。说:"这点小事找他干嘛,咱兄弟几个自己还处理不了?"
金仁笑了笑说:"二弟,说句不好听的。等你以后入了社会上了班,就知道这些事情最好还是交给老板处理,不然麻烦很多的。"
我一下就沉默了,这话说的感觉我们兄弟之间就一下生分了,中间好像隔了一道深不可测的鸿沟。我还是个学生,他们已经在混社会了。
金义看我表情有些不对,忙说:"二哥,上次我俩揍了那小子一顿。赔了不少医药费,所以现在就没那么冲动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社会仍旧是拿钱来说话的,也不能怪他们兄弟两个。
金仁吩咐我们千万不要乱动地上那些散乱的东西,然后就去找小海了。
我跟金义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小海和金仁走了过来。
小海还是和以前一样,瘦瘦高高的,皮肤有些黝黑,一双眼睛如同黑暗中的大海般深邃,仿佛能窥探到别人的内心。
看到他,我的心又猛烈跳了起来,种种往事涌上心头,不自觉就低下了头。
在他面前,我几乎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
小海站在屋子内看了看,并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奇怪,看来金仁已经告诉他了。
"能把事情再和我说一遍吗?"小海的眼睛看着我,语气显得很有礼貌。
"嗯......"我磕磕巴巴地把整件事情讲完。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小海在我心中仍旧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是说......"小海略微一思考:"那人用刀劈了你好几次,但是没有一次命中?"
我不知道这个细节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是的。"
"这样吗......"小海说着话,突然抬起拳头朝我的鼻子揍了过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将头一歪,将这一拳躲了过去。
小海收回拳头,看着我若有所思。
"马总,怎么了?"金仁有些慌。想阻着小海。
"没事。"小海一摆手,"我试试他。"
我刚把"马总"和"小海"两个人联系起来,又是一只脚朝我踹了过来。
仍然是下意识的反应,我侧身避开,这次终于有些恼怒了:"你干嘛?"
小海点点头,略带微笑地说:"不错嘛,躲得还挺快......"
神经病啊,你要打我,难道我站在这里不动叫你打?当然要躲了!
"你为什么打我?"我显得有些愤怒,仍旧防着他会突然飞过来的拳脚:"偷东西的人又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小海揉了揉鼻子,转过身去说:"走吧,去李小强的宿舍。"
我对小海的行为感到没头没脑,不过能察觉到他没什么恶意,再说又惹不起人家,只好就这么算了。
李小强是金仁在保安部的同事,刚来没几天就被兄弟俩当做出头鸟狠揍了一顿,也是这起内贼事件的重大嫌疑犯。李小强所住的宿舍里有四个人,有两个正在值夜班,另外两个还在宿舍休息,其中一个当然就是李小强。
小海站在屋子中央,根本没看李小强,问另外一个人:"刚才李小强出去过吗?"
那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的点点头说:"出去过啊......"
李小强的眼神变得十分慌乱:"我出去上厕所了!"
小海这才转头看着他,用很平和的语气问:"我有问你去干什么了吗?"可是声音如同从千年的冰窖中散发出来似的,让人觉得冰寒彻骨。
李小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下,看来连审讯都免了。
小海转过身去,冷冷的声音说:"收拾东西,离开吧。"
李小强一屁股坐在床上,抓着自己的头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马总,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这样了......"
小海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叫公安局的人来把你带走,已经很够意思了,赶紧滚!"
李小强长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马总,我的工资......"李小强将行李箱打理妥当了。
"你还有脸要工资?"小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可那是我应得的。"李小强咬着嘴唇。
"不如你到公安局要去?"小海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宿舍。
李小强低头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扯扯金仁的衣服,示意咱们也该走了。
"小强。"金仁突然叫了一声。
李小强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
金仁从口袋中拿出三百块钱来,走过去递给他:"这是我所有积蓄了,你先拿着,等找到工作了......"
"少假惺惺的!"李小强一撩金仁的手,三百块钱撒在了地上。
金义见状,一脚踹向李小强的后背,"我哥给你钱是可怜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李小强被踹倒在地,他缓缓爬起来,恨恨地说:"不用你们可怜!"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你打他干嘛啊。"金仁看着李小强的背影,有些责怪地说。
"这种人就欠揍!"金义握着拳头,又说:"哥,你变了......"
"或许吧。"金仁弯腰捡着那几张钱,放在唇下吹了吹灰,才又搁进自己的口袋。
"我只想求财,不愿结仇。"金仁看了看金义,又看了看我:"走吧。"
他们兄弟两个又值夜班去了,我一个人留在金仁的宿舍里,许久睡不着觉。
金仁确实没有以前冲动了,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只是这种变化,到底是可喜还是可悲?
我睁着眼睛挨到六点,出来坐公交的时候发现长椅上睡着一个人,正是夜里收拾了行李出来的李小强。他枕着自己的箱子,身子朝里蜷缩成一团,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给他披上去――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一个拿刀刺过我的人发出同情心。
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铃声刚响,我急急忙忙踏入教室中,这节课是非上不可,因为学生会和教导处会轮番来查出勤人数。
班上的同学出奇的没有安静学习,反而叽叽喳喳乱成一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到楚婷婷身边打听情况。
接下来,她告诉了我一件十分震惊的事情。
十二生肖中马排位的胡肖阳,被悬在市一中的大门上吹了整整一夜的寒风!
手法几乎和陈哲一样,都是先狠揍一顿,然后全身扒光只剩一条内裤,直到早晨有本地的学生来上早自习的时候才被解救下来!
这个时节要比一个月前可冷多了啊,胡肖阳皮糙肉厚,耐打耐寒,据说救下来的时候还能说句利索话:"叫龙哥给我报仇......"
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说完之后,楚婷婷低声问我:"你说是老土他哥哥么?"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却仍旧兴奋地说:"不管是谁,我都很开心!"
楚婷婷也眉开眼笑起来,我们对十二生肖实在太敌视了。李思佳和宋颖也过来,我们几人围成一个圈子,低声而热烈的讨论着。
过了一会儿,学生会的来查出勤人数,十分稀奇的是,韩冰竟然亲自出马。
韩冰查完了人,直接朝我这边走过来,低声问我:"那事和你没关系吧?"豆坑介血。
我举着双手说:"绝对没关系。"
韩冰点点头,眉宇之间有些出奇的凝重:"据说,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要亲自查这个事情了,不管你和这事有没有关系,都不要把自己搅进去。"
我很少看到韩冰有这样的表情,慎重地点了点头。
韩冰走了以后,我才觉得这事有点意思。
陈哲被人挂了一晚上的时候,只有龙哥象征性的跑了几天,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现在胡肖阳被人用同样的手法捉弄了一次,连那个传说中的十二生肖老大金毛鼠都要出来了。
这其中所涉及到的种种原因,我们这些外人当然不便揣测。
不过从表面来看,十二生肖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是一个原因,胡肖阳的地位要比陈哲大多了也是显而易见的。
话说回来,陈哲能被挂到大门上去,主要利用了他的好色和贫寒,那胡肖阳被挂在大门上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此人据说也是个挥金如土的角色,身前身后什么时候也是呼啦啦一大群的小弟,能把他揍一顿再挂到门上去,可比陈哲要难多了啊。
这么想着,就越发佩服起那帮人来――当然,是不是同一伙人做的也是个问题,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我心里倒是很倾向于同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