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玉抽抽噎噎,十分委屈,还是忍气答应了,心里只把方氏苏氏瑶草咒骂个遍。
柯老夫人又道:”苏氏,你去告诉三媳妇,就说我已经教训了瑶草,叫她安心,我心里省的好歹。”
回头却说瑶草母女回房,只气得脸色发青,方氏狠狠摔了个茶盏,方才好受些。
瑶草狠狠灌了一气茶水,慢慢压住火气,与方氏言道:“娘亲,不是我小人之心,实在瑶玉这人其心不良,母亲,明日起,您就派个丫头专门盯着瑶玉,再给菊院委派两个厉害的门房婆子,专门针对瑶玉,时时告诫她,不许她乱走动。还有,她上次夜半与人私会,险些嫁祸于我,这一次要格外小心。女儿的意思,自今日起,家里外院家丁一刻钟一巡逻,内院各房院婆子增加一倍,严守门户,日夜三班,换人不歇岗。”
方氏气愤归气愤,倒没觉得要戒备到如斯地步:“她一个姑娘家家,且翻不起多大浪来。”
瑶草却异常坚定:“娘亲,您只想想,腊月间,我们府里送礼请客来来往往多少达官贵人,瑶玉当初连宋必文愣头青也瞧得上,更遑论这些时日来往者都是朝廷命官?她若走出去与人搭讪,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者,如今府里到处都是铺排着绫罗锦缎,她若使坏,丢个火星子怎么办?她可是有前科,连她丈夫爹爹也敢下手,更遑论我们与她有仇之人?”
方氏顿时紧张起来,忙着依照瑶草之言吩咐下去,各自提防不提。
却说瑶草回房,心情十分沉重,虽然时间提前一年,俗话说的好,狗行千里吃|屎,难保瑶玉不因为嫉妒忌恨下毒手,虽然今非昔比,自己占有绝对优势,就怕万一……
这一夜,一转展难眠,天将放亮瑶草方才入睡,久违的噩梦又再降临,瑶草梦中哭喊凄惨。青果青叶忙着上床摇醒瑶草,瑶草揉着生疼胸脯,心头的注意再次坚定。
青果青叶一边一个替瑶草捏着额头捶着腿:“天亮还早呢,我们替您捶着,您好歹眯一眯!”
瑶草点头言道:“唔,明日你去外院告知小墨,叫他这些日子特特盯着大小姐瑶玉,无论瑶玉私自外出还是集体出动,叫他寸步不离左右盯着,一旦有甚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时间由此过得十分缓慢,三天后,瑶草逐渐恢复平静,就在此刻,小墨忽然传消息,瑶玉在随同柯老夫人一行人相国寺烧香拜佛之时,竟然失踪一个时辰,一家子正在焦急要报官,她却自己又回来了,只说在后山迷了路。
瑶草闻言,心儿再次高高提起。
117.张网以待
却说瑶草闻听瑶玉竟然无故失踪一个时辰,警惕顿生,忙叫青果:“去叫木香来。”
木香就是方氏临时指派伺候瑶玉的丫头,瑶玉无故失踪,方氏查问申斥一番伺候丫头也在情理之中,想来瑶玉不敢不放人。方氏忙碌得紧,就由瑶草代劳。
本该即刻就到之人,结果拖至夜幕降临方才前来。瑶草心中不由怒气升腾:这个瑶玉还以为是柯家宝贝,为所欲为呢!
却说木香到来,跪下就哭了:“三小姐,婢子活不成了,您救救婢子。”
瑶草大惊:“活不成?这话怎讲?”
木香忽然磕头不止:“婢子实在无能为力,没保护好大小姐,婢子不是成心,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婢子呀!”
青叶见木香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到重点,不由暴虐起来:“你这个丫头,到底什么事情?有事就快说,你不说,叫人如何救你?”
瑶草看了青果一眼,青果忙着呵斥青叶一声,亲手搀扶起小木香:“妹妹别怕,有什么尽管告诉小姐,小姐一贯善待下人,妹妹是知道的,你有难事尽管告诉小姐,小姐一定会替你做主,别怕啊,慢慢说!”
木香这才言道:“大小姐失踪,并非是后山迷路,而是看杂耍时被人打晕虏去了。”
只吓得瑶草主仆胆战心惊,尤其瑶草更是惊恐万分:“打晕掳去?怎么会?身边伺候婆子呢?”
木香抽抽噎噎用讲述了原委。
原来瑶玉一行人随着柯老夫人去烧香拜佛,因为方氏一向香油钱勤便,住持格外看待,虽然没有亲自陪同,却也令人奉上香茶,允许柯老夫人一行人后院厢房歇息片刻。
却说瑶玉原本在柯家村就被柯老夫人关得快发霉了,幸亏柯家村是没地界逛逛,瑶玉尚能忍耐,好容易又哄又骗,赌咒发誓方才跟来少卿府,不想又被苏氏挑唆,柯老夫人一日日把她困在小院里,就连瑶草绣楼也没去过,因为方氏明白告知柯老夫人,瑶玉身上晦气,上绣楼不吉利。
这话却被杨秀雅嘲讽着告知于瑶玉,只把瑶玉气得行将疯癫。
瑶玉整日窝在少卿侧院里,除了伺候婆子丫头,连府里俊俏管事也没见过,更别说贵人了,这跟她的初衷,自找金龟婿的理想差之甚远。
每日见到杨秀雅田氏灵芝自由出入,回来言说瑶草的嫁衣多么金碧辉煌,妆奁有多华贵厚重,又说压箱银子好几万,把个瑶玉恨得直咬牙,只觉得老天不公平。
她越来越觉得,方氏瑶草乃至三叔整个少卿府,都不喜欢自己。方氏嘴上说得好,什么跟家里一样,却不让自己四下走动,明说指派的婆子丫头近身伺候,其实就是监督防范。就连瑶草,根本就是嫌弃自己,不然怎么独独不许自己上绣楼,不邀请去参观妆奁?
要说,这瑶玉这也算是自知之明了。
却说瑶玉不甘心被扣,只想偷溜出去,去瑶草绣楼瞧瞧,哪怕看看摸一摸瑶草那件传的神乎其神的嫁衣也好呢!只可惜,她每每走到院门就被拦回来了,瑶玉恨得差点银牙咬断。
好容易今日十三,跟随柯老夫人相国寺拜佛,不想又是丫头婆子环伺,每行一步都有婆子寸步不离。瑶玉不觉得这是方氏给她大小姐尊荣,反觉得自己成了囚犯了,十分恼怒。
却说瑶玉几次三番想要偷溜出去游逛,却再三被婆子规劝训诫,遭了柯老夫人苏氏几遭白眼。瑶玉心中气恼,由是打了尿遁主意,跟随身婆子扯谎说:“本小姐要蹬东,成不?”
这一下子婆子再有尚方剑也管不得了,哪个个婆子敢虎视眈眈瞅着主子小姐蹬东,讨打呢?
兼之她们这半日被瑶玉满口下贱奴婢的,言语刻薄,心头一恼,也就懒得管了,自去喝茶不提。
还是木香得了方氏暗中嘱咐,不敢怠慢,暗中跟随,果然瑶玉想寻机脱逃,被木香当面碰上,紧紧缠住。
瑶玉见被窥破伎俩,遂拿出主子派头,一顿吓唬哄骗,后又装可怜,只说自己没到过汴京,好容易来一趟,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也见见世面,又拿自己头上一支珠花送给了木香,这才说服了木香随她外面闲逛。
却是外面正是庙会日,赶集的杂耍的摩肩接踵,木香一晃眼就不见了瑶玉,忙着寻找,却见瑶玉被一个英俊男子搀扶着正要上去马车,木香拼命喊叫,瑶玉不闻不问。
木香强调说:“婢子拼命喊叫,那男人也回了头,直见大小姐脑袋蔫哒哒的不应声,婢子猜测,大小姐定是被贼人打晕所致。”
落入歹徒之手?
瑶草突兀想起了卫豹刘天禄之败类嘴脸,只觉得恶心,瞬间手足冰凉:“后来呢?”
木香却是哭天抢地:“小姐,婢子再不要伺候大小姐了。”
青果见木香又扯远了,不由恼了,手指直戳木香脑门:“有话快说,动不动撒赖下豆子,以为自己西施王昭君呢?哭哭啼啼,东施效颦,真急死人。我看你想挨板子,每每关键时刻就这样磨磨唧唧,甚是讨厌,把我的面子丢尽了。怪我当初走了眼,挑了你进内院伺候,正该把你赶出去做粗使才是相宜。”
木香这才不敢哭了,依旧抽抽噎噎:“婢子发觉大小姐被掳去,拼命喊叫求救,只是大家伙儿只顾看热闹,无人理会婢子,婢子拼命追赶,那马车三两下就不见,婢子怕受罚,回去也不敢跟老太太说实话,只好跟着大家在寺内瞎转悠寻找,只找了一个时辰,婢子吓得要命,正要说实话交代罪责,大小姐倒自己回来了,那眼睛锥子似的盯着婢子,口里却说自己在后山赏景迷路,大小姐若说遇见朋友,婢子也不会疑心了,明明被人掳去,却偏说在后山,当时把婢子惊得哑口无言,这明明扯谎呢!”
瑶草发觉木香话中漏洞,眼神顿时犀利起来:“太太叫你好生伺候大小姐,大小姐出事,你因何当时不告诉老太太,事后又不告诉太太,却要我去传你才来?你这可是背主不忠!”
青果帮腔道:“背主不忠的下场我记得教过你哟!”
木香慌成一团,磕头不迭,声声泣血:“小姐容禀,婢子冤枉。婢子先时是怕老太太责罚,不敢说,后来见大小姐警告就更不敢开腔了。回得家来,原该来报太太,只是回程路上,大小姐警告婢子,不许泄露她出外之事,否则就是跟她作对。大小姐威胁婢子说,老太太老太爷最是宝贝她,若我跟她作对,就是死路一条,婢子这才……”
青果怒道:“所以呢?你就怕了?大小姐老太太你怕,单不怕小姐夫人呢?”
木香连连磕头:“婢子焉敢,早该来报,只是大小姐盯得紧,不许婢子稍离,就这会儿,婢子也是等大小姐睡熟了才抽空子,这也是太太交代,不许泄露行藏,让大小姐警觉。”
瑶草道:“你自先回去,一切依然照旧便是。”
言罢吩咐赏赐木香一个荷包,并一再保证,无论大小姐如何挑唆,自己会力保她家人无虞。
却说瑶草挥退木香,想着木香会受制瑶玉,忙借口孝敬祖母大人,把自己心腹丫头莲子派去伺候柯老夫人,在菊园安上一颗活子,方便她来回传话。
却说瑶草问明今日事情始末,直觉事态严重,瑶草以为自己能力毕竟有限,要遏制瑶玉,必须寻求帮助,遂迅速来寻母亲方氏商议。
瑶草一番述说,只把方氏惊得目瞪口呆:“这个丫头太胆大了,这样的大事就该告知你父亲,派官兵出击,一举歼灭。”
瑶草迅速摁住母亲:“娘亲别激动,这事儿不能惊动父亲大人,您想啊,瑶玉落到贼人手里一个时辰,肯定吃了大亏,以她的性子,早该闹的天翻地覆了,如今呢,她却捏着鼻子认了,这不是瑶玉性格。”
方氏直点头:“是呀,平时跟你们也要你死我活,这回被人掳去,如何能忍得?实在蹊跷?”
瑶草言道:“一女儿看来,原因无非有二,第一,瑶玉吃亏了大亏,这事儿正常途径掀开,瑶玉没法子做人了。第二,瑶玉说不定跟歹徒达成某种协议,另有图谋,不如拉我下水,替她垫背,或者更有甚者,她搞掉我,李代桃僵!”
瑶草觉得此刻必须让方氏全面戒备,因此决定把自己前生遭遇当成推测告知母亲,意图防患未然。
方氏大惊失色:“什么?她敢!”
瑶草再次安抚母亲坐下:“敢不敢的且不说,这事儿与瑶玉名声不利,与女儿名声更不利,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处理,定下严密措施,消灭祸端。力图一次性把家贼外寇剪灭干净,绝不能留下一丝祸患。”
方氏原本惊恐莫名,却见瑶草镇定自若,倒也慢慢安定下来,心里直懊恼,不该纵容柯家一体人等,当初害自己,时至今日又来害自己女儿。拉着瑶草摸索道:“我儿有何打算?告诉娘亲,娘亲拼命也要替你办成了,只是你不愿意惊动官府,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寻找贼寇?”
瑶草眼神凛一凛,因为恨,瑶草此刻眼里放着寒光:“依女儿推断,左不过卫家刘家。”
方氏讶然:“刘家?刘登科?”
瑶草道:“对,与我们有仇者,除了卫家就是刘家。卫家不用说,无论柯家做没做过,在外人眼里,他们一家子是犯在柯家手里才倒了霉。只是他家刚刚发配,不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剩下就只余刘家了。娘亲应该不会忘记,那一次就是母亲运作,将刘登科一家子铲除,首犯殒命,家财充公,算起来,那刘家的仇恨比之卫家还要深些。”
方氏闻言直点头:“我儿分析透彻,我明日就着人去打听刘家消息。”
瑶草言道:“母亲就让谷雨男人小薛去吧。”
却说小薛领命而去,傍晚便有了确切消息,刘登科儿子刘天禄如今正是祥符街上一霸,整天吆喝着一班乞丐流氓在街上帮闲差,混吃混喝。
再有刘登科侄儿刘海一家子灾难不断,鸡死了鸭死了肥猪也死了,耕牛也无端端死了。庄稼无端端被人毁坏,大门经常被人泼粪便,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