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井场还在一片雾气之中。前几日的连续降雪,让气温降至零下五度。
井场的铁皮房内。
巡井工姜涛夫妻有些困倦地从床上爬起来。
“快起了,快起了。”姜涛拉起自己的妻子郝春花,“已经六点了,咱们要迟到了。”
“哎……”郝春花睡眼惺忪地起床穿衣道,“昨晚看春晚太晚了。那个陈佩斯和朱时茂演的小品《羊肉串》真是逗。”
“过年过节,咱们更是要注意,不能出了差错。”
夫妻两人套上厚厚的工作服,煮了些稀粥,就着酱菜和鸡蛋,呼噜呼噜喝了起来。
“现在,局里照顾我们,给咱俩单独弄了个夫妻宿舍。咱们不能掉链子。”姜涛满足道,“春花,赶紧吃,等会还有二十几口井要查。”
吃过早饭,两人出了门,钻进院内罩着白雪的皮卡,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上路。
冰天雪地,皮卡排气管吐着白烟,行驶在路上。颠簸的皮卡车上,姜涛翻开随身携带的井位图,开始进行确认位置。
“这几天对油层酸化和压裂的效果不佳,领导们都很头痛呢。”姜涛看着车窗外的皑皑白雪说道。
姜涛除了巡井外,还要配合钻井队员进行井下作业。油田开发初期,井下作业主要任务是负责新井投产和日常油井小修、检泵等一般维护工作。随着油田建设的深入,工艺技术也在不断完善。除了一般油井小修外,包括油井和注水井的酸化、压裂、防砂、冲砂等众多工艺。酸化、压裂是井下作业的主要内容,也是改造油层,提高采收率的重要措施。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姜涛和郝春花到达了井场。下车后,姜涛扛着管钳提着润滑脂,郝春花拿着记录报表和电流表,每一口油井上需要用什么“器械”,两人分工明确。
停机、切换流程、测量、切侧45度,两边连接起来严丝合缝,涂抹黄油,添加新盘根。无论何时,姜涛只要伸出手,一旁的郝春花总会适时递上工具。
“行了,巡井工作结束了,我要去忙压裂了。”姜涛擦着汗,对着自己的媳妇说道。
井位旁,七八辆东风牌大卡车改造的压裂车,已经在工作中,发出轰鸣声。大量的压裂液,通过输油管道,从车上的内燃发动机直接压入井下。
此时,井场突然间喧闹沸腾起来,有人喊道:
“赵厂长来视察井位了。”
接着井下作业的工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站成一排。
“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远处,赵跃民嘻嘻哈哈走来。
工人们都笑成一团。局里的干部,他们最喜欢赵跃民,年轻,有活力,而且没架子。
“赵厂长,您不在家让媳妇伺候您啊?”熟悉赵跃民的工人开起了玩笑。
“她伺候我?”赵跃民苦笑道,“我伺候她还差不多。”
“赵厂长,听说您婚礼在伊拉克举行的。萨达姆总统没有向您问好吗?”有人笑道。
赵跃民一本正经道:“他是我的伴郎。”
井场又一阵哄笑。
“好了,不闲扯了。这些都是我们研究所的研究员。他们在为采油厂解决试油采油的技术问题。”赵跃民指了指身旁那些年轻的研究员。
井场的工人们看着人群中,还有一些高鼻梁黄头发的外国人,稀奇道:“赵厂长,咱们研究所还有外国研究员?”
“哦,这些都是法国地球物理公司的雇员。我们现在跟他们合作,也雇佣了一些他们的员工。”赵跃民解释道。
他走到压裂车旁,看着正在轰鸣作业的内燃发动机。他问道:“听说,目前的压裂效果不理想,是这样吗?”
压裂是指采油或采气过程中,利用水力作用,使油气层形成裂缝的一种方法,又称水力压裂。水力压裂过程中,使得油层形成天然裂缝与人工裂缝相互交错的裂缝网络,从而增加改造体积,提高初始产量和最终采收率。
“对的,赵厂。”姜涛说道,“根据之前采油厂给出的产量预测模型。我们预测了可采储量,也计算了压裂投资回收期。您看一下这份表格……”
姜涛拿出一份报表,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压裂液释放后,今年2月1号,产液3.5吨,产油2.1吨。2月2号,产液3.8吨,产油1.9吨。2月3号,产液4.1吨,产油1.7吨……”
“也就是说,我们释放了这么多压裂液,可是得到回报的产油却没有明显提升,反而有下降。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压裂液的成本制造也是十分昂贵。因此,我们上报了采油厂,想请研究所的同志们给看一看。”
赵跃民点点头,将那份数据递交给其他研究员,说道:“你们看一看,这是什么问题?”
几名研究员立即扎堆看着图纸。
“赵厂长,我感觉,大致的方向是水平井压裂技术上的问题。分段压裂施工工艺技术与井下分隔工具等方面取得了一定进展,但总体来讲不配套、不完善,特别是水平井分段压裂改造工艺技术和井下分隔工具方面与实际生产需求还存在较大的差距,有待进一步加大投入人力、物力攻关研究。”一位研究员说道。
赵跃民皱着眉头道:“说人话。我们要用通俗的语言,让这些工人们听懂,然后配合我们的改造技术进行作业。”
那位研究员略显尴尬道:“是,赵厂长,您说的对。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对于压裂效果的分析数学模型,与实际的生产需求没有匹配。我们要回去调整一下参数,确保最优化。”
“你们需要多长时间?”赵跃民反问道。
“重新调整参数,要进行大量的实验。恐怕要两……三个月吧……”研究员说道。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赵跃民用英语问着那些法国研究员。
“我想,应该是的。压裂效果的分析数学模型,重建需要运用最新的286计算机系统。”一名法国研究员肯定道。
赵跃民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抖着手中的报表道:“你们再好好想想,这件事,需要费那么大功夫吗?”
几名研究员都愣了。他们心想重建数学模型,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莫非这赵跃民的脑子,比286电脑还好使?
“大家不要想偏了,我们的压裂效果不佳,是什么原因?不是我们的数学模型有问题,而是我们的压裂液选错了。”赵跃民指出问题道,“压裂液在施工时应该具有良好热稳定性和流变性能,而在施工结束后,又能够快速彻底的破胶返排,残渣低、并且进入地层的滤失液与油气配伍性好,从而获得较理想的施工效果。”
“我们现在选用的水基压裂液,造成了岩石润湿性反转,当油层由水湿转变为油湿时,可使油相渗透率大幅降低,压后产量减少。这就是每日产量递减的原因……”赵云解释道,“我们不应该再选用水基压裂液,应该转用油基压裂液,至于使用哪一个品种,你们回到所里,再去研究……”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