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顿时嘈杂起来,这一句,是韩语。
苏安背脊一僵,下巴上一滴眼泪轻轻滴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Joe,半晌才哽咽着冷静地说,“你骗我……”
却没有回头看那人。
答案不用多想也能知道,他能好好的说话,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昏迷不醒重症监护室可能再也醒不来,瘫痪等等等!
苏安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自己像一只小丑一般让人看了这么狗血感人的一出戏。
Joe见莫晓脸上渐渐浮起一层冷漠和嘲讽之色,忙解释,“Ann,你总得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这事是我的主意……”
“谁的主意重要吗?”苏安咬唇,双手狠狠握成拳头,笑得有些苍白,她闭了闭眼最后鼓起勇气还是转过身。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病号服,气色不是很好,但是他站在那,没有拐杖不需要人扶,更不存在任何不好的症状。
他依旧是自己爱的模样,却好像又不是。
苏安惨白地冲他笑了一下,“朴新禹,这样很好玩吗?”她轻启唇,用的中文,声音那么有气无力,柔弱却带着某种倔强。
朴新禹抿紧了唇,唇线绷得很直,眼神暗沉,他一步一步朝苏安走过来,边走边认真地道,“苏安,我都听到了,你明明还爱着我,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从他扑过去抱着她坠楼那一刻他就看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愫,那种这一辈子都不会对第二个有的生死相随的强烈感情,他自己都害怕。索性上天给他一个机会,两人没有直接摔在水泥地上,而是落在了警察及时安排的充气垫上。
因为头部撞到了硬物,他短暂地昏迷过去,等他再醒来是第二天,但是苏安还在昏迷。她在昏迷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泪,神情脆弱无助。
他守在她床前坐了一整夜,没有合眼,唐奕找他理论他没有理会,Joe叫他去休息他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床上昏睡的容颜,一遍一遍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
初见时她明亮的眼睛和掩饰不住的小雀跃,会盯着他发呆犯花痴,还笨手笨脚。他不喜欢她,可以说是嫌弃笨手笨脚平凡无奇的她。
然后她被自己训了,一个人出去迷路了,他有些担心,虽然他我安慰只是关心自己的助理和粉丝。
再然后,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人在临水镇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她活泼生动的脸,她嬉笑哭泣的样子。一点一点开始影响着他。
再然后……
她不顾危险地救他,脸上带着血还笑着安慰他,关心他有没有事。
回顾以往,太多太多她对自己的好,他想着想着,都开始恨自己,那么无情那么冷漠。
最后。他害怕自己对她的那点喜欢成为羁绊和包袱,狠心地赶走她。那么自私和狼心狗肺。可她听说他被逼婚就立即傻乎乎地从中国跑到韩国。
那么傻,甚至在和他发生那样亲密的关系后,不是想着要挟也不是趁虚而入,就连委屈都没有一句,而是默默离开。
他无法想象,当时还稚嫩的她怎么做到的,在他那样冷漠的言语后,她只身离开后又经历了多少磨难。
她一个人抚养孩子,从没有想过让自己知道孩子的存在。她的爱那么纯粹不带杂质,可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等他觉悟过来,在他生命中,这个叫苏安的女孩到底占据了多大的地位时,她却变了。她冷淡地看着自己,眼中再没了当年的赤诚热情。
她拒绝自己的帮助,厌恶自己的关心。
一切好像倒转了般,他成了那个小心翼翼踌躇不前的人,而她,冷淡如冰。
一晚上,他就想明白了,前程似锦、星途坦荡都不及深夜疲惫难过时,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一句安慰的话语。
这么多年浮浮沉沉的心,好像只有她可以给那份温暖和安定。
所以他同意了Joe的安排,唐奕听了后居然没有反对,只对他说了一句――
“我不反对不过是希望她幸福,如果她的幸福你不能给,那我还是会带她走。”
无法言喻那种心情,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朴新禹也会那么谨小慎微,甚至还会嫉妒那个叫唐奕的男人,害怕他占据了太多苏安的青春和记忆,而自己这个伤害了她的人将被永远抛弃和取代。
一贯冷静自持,高高在上的朴新禹,却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露出那么卑微的一面,但即使是他最卑微的一刻,也还是那个让人可望不可即的男人。
他激动地拉住苏安的手,大手牢牢握住,眼里带着一丝期盼一丝哀伤地看着她,声音很轻,“苏安,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苏安的手一僵,故作冷漠的眸子里动摇了那么一瞬,这是她用尽力气和勇气爱的男人,她甚至都没有祈求过可以得到他的喜欢,但是这一刻,曾经梦寐以求的温柔和告白,还是叫她心中一悸,而后便是漫无边际的疼。
等得太久,偏偏,在她放弃之后,他回头了。
苏安抿紧没有血色的唇,半晌才轻轻抽出自己的手,面上毫无波澜,“太迟了。朴新禹,太迟了。”
如果说曾经苏安有多么异想天开,那么经历了五年的痛苦历练之后,现在的苏安就有多么冷静和淡然。
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为爱远赴千里,不计后果的苏安,那么不管有多艰难,这一句话都能叫她欢喜感动。
可就像剪掉的头发,逝去的年华,都是难以追回的过去。
太迟了。
三个字,叫朴新禹所有的准备和期待都土崩瓦解,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姻缘线那么错综复杂那么短,就像在嘲笑他,现在的追悔莫及多么可笑。
苏安不再看他,任由心底那丝丝缕缕的疼痛袭来,她只是挺直了背,朝反方向走去。
她看不到别人好奇的注视,也听不到那些言论,她犹如没有了灵魂的瓷娃娃,有着不该有的顽强。
五年,朴新禹,我终于做到放弃你。
给读者的话:
小虐怡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