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飞艇队伍的远去,白飞羽和陈长生决定先前往城隍庙坐中统一调令整个枫城的神明阴司。
哪怕挨个查询,也要把欧阳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出来。
而从飞艇之上一跃而下的冷青松如今则躺在自己砸出来的大坑之中,双眼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纵然有着先天武者的身体强度,但是从这样的高空之上往下跳,若是寻常先天武者也早就摔成了肉泥。
冷青松着圣人真灵,虽然保证了自己不死,但如今也感觉到胸口一阵火辣,五脏六腑在呼吸之间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
而这点疼痛完全被冷青松给忽略,对于他而言,身体上的疼痛,远没有自己精神上的内耗来的痛苦。
这种精神内耗,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冷青松的内心。
自己明明信誓旦旦的说过自己要成为兄长手中最锋利的剑。
自己要斩尽挡在兄长面前的一切阻碍。
可当自己踏上世界的巅峰之时,一向以兄长手中的剑自居的冷青松,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自己这把剑竟然插进了兄长的胸膛之中!
当关于兄长的记忆被唤醒。
这位天地至圣,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寻找欧阳,而是想要自裁于天地。
兄长既然己去,自己不可能独活!
可当自己想要自裁之时,身为天地之剑的权柄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
这天地之间被兄长的真元覆盖,这天地己经变相的成为兄长。
兄长真元散落天地,为的便是防止当自己得知真相之后,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这天地便是我,我走后,这天地便交由你来照料!
让冷青松想要与天地同归都无法做到,自己这把剑己经杀过一次兄长,自己怎么又能继续对兄长真元所散的天地再次出手?
百万年之前的布局,当初的自己不以为意,却又在百万年之后正中冷青松的眉心。
让如今的冷青松连求死都成为了奢望。
眼眶猛的湿润,冷青松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手臂挡在眼前的冷青松哽咽的喃喃道:“为什么啊,我明明只想当你手中的剑,这天地关我什么事啊,你为什么要把我算计到这个地步?”
什么圣人,什么道,什么终极!
你给我的这些东西,我一个都不想要!
你为什么连让我跟在你身边的机会都不给我!
兄长……
天清云淡,正是深秋,坑里面的少年正在难过,难过的如同一只被丢弃找不到家的小狗。
纵然明白兄长都是为了自己好,但这种好对于冷青松而言,几乎每一刻都活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冷青松怀中一条白蛇轻轻探出头,似乎明白眼前少年的难过,吐着粉嫩的蛇芯,轻轻盘在少年耳边,仿佛在安慰少年。
感受到身旁有一丝安慰,让原本情绪紊乱的冷青松渐渐平复下来。
冷青松抽了抽鼻子,嘟囔着声音伸手让说道:“谢谢你,沐雾,我们去找他!哪怕当牛做马,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和他分开了!”
平复好心情,冷青松挣扎着从坑里爬出来。
浑身的伤虽然有真气回复,但伤的有着过于重了些。
为了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冷青松把真气划归治疗自己的内伤。
为此,身体迅速的衰老下来,转眼之间,冷青松变成了,白发苍苍,垂垂暮年的老人。
而冷青松却不以为意,相貌对于圣人而言没有半分用处。
如今兄长转世,喝了忘却水,在这方世界意志的加持之下,也不会对前世有着半分记忆。
认不认的出来自己,无所谓,只要自己还能认出来兄长便够了!
衣衫破烂,步履蹒跚,白发年老的乞丐踏入这座时隔百万年的枫城之后。
如同一粒掉入大海之中的沙砾一般,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枫城之中多了一位整日在街上游荡的乞丐。
浑浊的双眼打量着西周的行人,似乎在乞讨,也像是在寻找。
手中的长剑变成了支撑身体的拐杖,整日不修边幅之中,头发和胡须变得脏兮兮。
万千仙域之中至高无上的圣人,如今却是一位在枫城行乞的老乞丐。
饿了翻翻垃圾桶,渴了喝些自来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对于冷青松而言,世人皆是过客罢了,对于世人而言,这个脏兮兮的乞丐,也不过是短暂人生之中从不会被记起的一点罢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蜷缩在纸箱之中的冷青松迎着深秋的霜气醒了过来。
深秋之下,两旁道路之上己经被树叶覆盖,冷意袭来却远没有冷青松的心冷。
整整五年,枫城都己经被自己找寻了无数遍,但始终没有找到欧阳转世的身影。
而在整座城市之中全是陈长生和白飞羽的眼线,就算是在自己西周都有人在盯着自己。
冷青松感觉有些累了,自己这样徒劳无功的寻找下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想回小山峰,去那里等待小师妹带着欧阳回来。
可能自己和兄长真的缘分己经尽了,亦或者这个世界也不想自己找到他。
在深秋的一个深夜,冷青松决定离开。
五年的寻找,徒劳无功,他要回小山峰看一眼,看看亲手给兄长搭建的屋子是否牢固,屋顶是不是该重新修了。
这个深夜之中,枫城少了一个老乞丐,也少了一个寻找者。
冷青松走在城郊的土路之上,蹒跚之中双眼模糊。
路灯昏黄,看不清前路,跌跌撞撞如同喝醉了一般。
心力交瘁之下,冷青松坐在路边稍微休息。
而当冷青松抬头之时,却看到一个有些老旧的路牌。
如同是小说结局之后的福灵心至,也如同圆满结局收尾时,造物主略显刻意的安排。
在年久失修的路牌上,己经模糊的字迹却让冷青松失神片刻。
斑驳的白色油漆,依稀可见五个字:
“青云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