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子,根据车上自带的GPS系统一路往D市赶去。
路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居然是久未联系的安安,连忙用一只手划开,顺便打开了扩音模式。
“喂……是糯米吗?”安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是我。安安怎么了吗?”我边打着方向盘,边把手机音量调大。
“我在D市……我这边……出了点事……我现在不知道该联系谁。”安安听起来很慌张,而且似乎也有些虚弱。
“D市??安安你家不是在B市的吗?”我惊讶地问。为什么最近谁都跟这该死的D市有关系?
“我外婆……在D市,我不放心我妈一个人过来,就一起跟过来了。结果刚进来,这边就封城不让往外出了。我妈现在好像感染上了XIZ,外婆也跟我们走丢了。碎碎当初有给我一瓶应急的药,但是我放在我外婆那里了……”
封城?这件事我倒没有想过。咬了咬牙,我对安安说:“安安你冷静一点,碎碎也给了我那种药,现在我这边也有。但是这药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能暂时抑制病情,不到24小时又会变回来的。我知道有个人能完全治好你妈妈,我现在正在往D市赶,就是为了去找那个人。你再坚持一下,等我找到他,知道治愈XIZ的方法之后,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
“……我要跟你一起去!”安安的声音透着坚决。
我头痛了,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我尽量温柔着声音劝说:“安安,你妈妈还在你身边吧?你要是跟我去了,谁来照看你妈妈?谁能保证你妈妈不会到处乱跑?万一她跟你外婆一样走丢了怎么办?你该怎么找回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守在原地,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守好你妈妈。我发誓,我一得到什么消息就马上告诉你,咱们保持联系,好吗?”
安安在那头沉默了。我手握方向盘,这一次却无法再迁就她――这已经不是刷卡请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最后,安安让步了:“好吧……咱们保持联系。糯米,我相信你,我妈妈就靠你了。谢谢你帮我做这些。你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再出事了……我……我再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出事了……”说到这里,安安开始啜泣起来。
“安安别哭,安安我懂你的感觉。我最近身边的人也出了很多事……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好吗?乖乖留在原地等我,有什么事马上联系我。”我的眼睛也开始红起来。这要是在宿舍,说不定我们俩就会抱在一起大声痛哭了。可是这不是,这是在去往D市的路上,我即将面对很多未知的东西,我必须坚强起来。为了找到弟弟,为了帮助舅舅,为了找到救爸爸妈妈的方法,我必须,坚强起来。
“好……我不哭了。糯米你好好的,我先挂了,咱们保持联系。”安安的声音还带着鼻音,我能想象出她红着眼睛咬着嘴唇隐忍的样子。我有些欣慰地“嗯”了一声,听到那边挂断电话的声音。
我吸了吸鼻子,想到一个月前自己还在跟这个小丫头在学校里戏耍打闹,谁知短短几个星期竟会演变成这番情境。
现在只能祈祷,希望这一切能快快过去,我们的生活还能步入正轨。
为了转换心情,我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D市各方面已全部瘫痪。相关人员正在有关部门安排下分批撤离市区,预计此次撤离行动将在两天内完成。我台驻地记者表示说,没有发现更多生还者存在的迹象。D市已不复往昔繁荣景象,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
我皱禁眉头。D市要被清空了?那舅舅在哪儿?他找到他说的那个人了吗?弟弟也出来了吧?应该不会还留在D市里面吧?我还进得去吗?我现在去是不是太晚了?那边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各种思绪又狠狠地缠绕住我,我烦乱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拨通了舅舅的号码。
舅舅很快接了,声音很疲倦:“喂,糯米,发生什么了吗?”
“舅舅,我听到广播了。你们那边怎么了?你还好吗?”我很急切。
“我们没事……我还在D市,你弟弟跟我在一起,我们决定明天再撤离。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不方便现在说……等我回去再详细告诉你,好吗?”
我突然有些犹豫:“舅舅……其实我现在也正在往D市赶。”
“什么??你你你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家里的吗??你们两姐弟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你快给我回去!!你爸爸妈妈不要了吗??”舅舅听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我连忙解释:“爸爸妈妈那边我已经安顿好了,没事的。你们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可能安心等得下去。至少我是个大学生,也许派的上用场的,让我来吧,好吗?反正就剩下最后一天了……”
“……”舅舅似乎被我们搞的没脾气了,过了很久才气吁吁地说:“算了随便你。以后你妈骂我,我就说是你们逼的!”
“好好好,都是我们的主意,我们不会让妈妈骂你的放心吧。”我知道舅舅这么说意思是不生气了,连忙配合地回答。
“我们在D大街相宜医院分部手术室里,你到医院门口就给我打电话吧,我下去接你。”舅舅的口气非常无奈。我笑眯眯地应了,便挂了电话。
很快,到了D市的城市入口,有一群拿着真枪实弹、像是武警打扮的人正守在那里。看见我开车过来,立马将我拦住。
“要清城了,不准再进人了。”其中一个人冲我喊道。
“我是受顾萧委托进城的,我是他助理。”顾萧就是舅舅的名字。我拨通舅舅的电话,说明情况后,递给其中一位武警。
那位武警听了一会儿,撇着嘴皱着眉很不高兴的样子。但也没有怎么为难我,将手机还给我后便老大不情愿地放行了。
我进了城,里面居然比外面还要萧条。到处都是被摔的破烂的家居、设备,看破损程度应该是直接从楼上扔下来的。那么高的楼,可以想象当时这里有多疯狂。
我小心地开着车,一路颠簸着往前走。马路也被人砸了,这个城市就没剩下一块好的地方。我看着被打掉一半的路牌,仔细辨认着路――这车上的GPS似乎好几年没更新了,显示的路线跟现在的有些对不上号儿。
好不容易找到写着“D市相宜医院”的指示牌,我打着车灯拐进去,一眼就在大门前发现了爸爸的车。
我把车停在爸爸的车旁边,再次拨通了舅舅的电话,顺便在车里仰头打量这栋大楼。估计已经被切断了水电,昔日的医院变得黑洞洞的有些渗人。我看了几眼,便已经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就移开眼神不再看了。
没一会儿,舅舅就出现在大门口,残破的白大褂上沾着许多诡异的颜色。我下了车向舅舅打了招呼,顺便问舅舅进医院需不需要带上行李。
“带着带着,都带着,今晚咱不出去。”舅舅帮忙拎着行李包,似乎很赶时间似的又急匆匆往里走。我连忙跟上。
进了医院大厅后便右拐上了楼梯。楼梯上有窗户还不是很暗,可到了三层再一拐弯,前面的路几乎黑的都快看不到了。我连忙快走几步抓住舅舅的衣服下摆。
在黑暗中我默默地随着心跳数着脚步,在数到“27”的时候,舅舅推开了什么门,顿时刺眼的光亮就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