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几匹疯马从后面冲过,一路将街道的障碍物给冲断了。
仿佛目标明确般冲向从马车下来的两人,来势汹汹。
“王爷,王妃先躲一躲。”
刘嬷嬷大喊一声,竟是当先挡在了前面。
楚啇竟也将人留下来,拉着慕惊鸿往一边跑。
“刘嬷嬷……”慕惊鸿惊讶于楚啇的无情,让一个老嬷嬷留下来挡灾算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错怪了楚啇。
那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刘嬷嬷竟然一把拿起了旁边的石墩,朝着那几匹疯马砸了过去,其中一匹马翻倒在地,身后的也跟着倒。
一击而中。
“这……”
慕惊鸿真的被惊着了。
平常时还真的没瞧出来刘嬷嬷有这样的气力。
楚啇拉着她的手往安全的地方躲,并没有解释。
慕惊鸿忽然觉得身边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危险,跟在他的身边,“惊喜”不断。
“啪啪!”
那边的怅鸠几掌就将那几匹疯马解决了,回头来替刘嬷嬷也收拾了要起身的那几匹。
街道安静了,却也留下了一片狼藉。
楚啇的脸色阴沉如水,大手一挥:“查,查到马匹来源。”
“是。”
怅鸠正要领命下去,忽见一官员扶着乌纱帽而来,神色怆惶。
噗通一下就跪倒在楚啇的面前,“下官拜见啇王!”
“你是何人?”
“下官是太仆寺卿。”
“你一个管马的管不好,还让它们跑出来伤人,连累了本王不说,还将本王的王妃吓出了旧疾,你该当何罪。”
楚啇当众发怒。
太仆寺卿吓得瑟瑟发抖,“啇王,不是下官的错,是今晨有人持官牌过来取马,下官官职小,不敢怠慢,谁知方才有人通报说此处有几匹官马发疯,下官感觉不对,这就匆匆而来,还是来晚了一步,请王爷降罪!”
这个太仆寺卿说话清晰,不像很害怕的样子。
楚啇冷笑连连,“你倒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那且说说那官牌是何人所持,持的又是何人的官牌,你若说不出一二来,本王现在就可以当场取你狗命。”
一怒为红颜不过如此,妖孽王爷露出杀人取命的表情,也是有些可怕的,但不妨碍群众对美人王爷怒容的欣赏。
“王爷,此事还是交由京兆尹来处理。”
楚啇现在无官无职,只有亲王的爵位,若是当众处决了一名官员,楚禹会怎么拿捏他的错漏可想而知。
慕惊鸿相信楚啇也不会那么愚蠢,将这么大的把柄送到楚禹的面前。
楚啇斜瞥了眼慕惊鸿,含笑道:“王妃放心,本王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慕惊鸿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怀疑这一出是不是他安排好的。
“啇王,啇王妃饶命,下官当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请啇王明鉴。”
太仆寺卿狠狠的磕到了地上,求饶着。
楚啇饶是兴味的看着他,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太仆寺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王爷,您就看在下官初犯的份上,饶过下官一回吧。下官马上让人搜索全城,将那坏事的歹人捉拿,交由王爷处置!”
“你太仆寺卿的责,还轮不到本王来处决,只不过,王妃说得没错,这件事确实也是需要京兆尹亲自来处理。”
当着众人面,太仆寺卿真正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闻一道声音突然沉喝而起。
“将疯马全部带走。”
太仆寺卿暗惊,回头就看到京兆尹鲁大人领着人过来,迅速的将街上的疯马全部拖走。
太仆寺卿吓得噗通的朝京兆尹一拜,“鲁大人……”
太仆寺卿怎么也是个少卿,这么直直朝拜向京兆尹还真的行了大礼。
京兆尹扬了扬浓眉,大步来到楚啇的面前,两手一揖,“卑职来迟,让啇王和啇王妃受惊了!”
“鲁大人来得及时,本王和王妃无碍,只是这现场还得麻烦鲁大人了。”
“是!”京兆尹一回头,沉喝:“将人带走。”
立即有四五人上前来将太仆寺卿带走。
太仆寺卿吓得连喊冤枉。
京兆尹根本就不管他是真冤还是假冤,将人带走了再说,当着民众的面,也不好办事。
“啇王,啇王妃,此事本官审过后会一一交待,还请两位让本官的人护送回府。”京兆尹回头来将两人的步伐挡住,又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啇王和啇王妃受到如此惊吓,皇上定然派人彻查给两位一个交代。”
楚啇眼目幽幽的看着鲁明堂,笑得肆魅:“那就劳烦鲁大人了。”
“卑职告退。”
鲁明堂带着人匆匆来匆匆走,街道一下子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痕迹,仿佛方才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好快的动作!
楚啇哑然失笑,回头来笑眯眯的对慕惊鸿说道:“咱们这位京兆尹很是雷厉风行。”
慕惊鸿抿着唇不言,视线深深的放在那个方向。
“王妃可是瞧出什么来了。”
瞧得这么认真。
慕惊鸿摇摇头,“今日事……”
“今日这事只是个意外,太仆寺卿疏于管理,官帽怕也是保不住了。”楚啇笑了笑,眼底揉着细碎如星的光,“王妃觉得接手这位置的人,会是谁。”
慕惊鸿眨了眨眼,垂眸,“王爷说笑了,我又怎会知晓。”
楚啇拉过她的手,细细把玩了起来。
慕惊鸿倏然反应过来他们还牵着手,冷不防的收了回来。
“王爷,方才为何突然松口了。”
“是指本王放过太仆寺卿的事?”楚啇像是找到了得意之事,吊着慕惊鸿道:“王妃觉得本王为何轻易将人放走?”
慕惊鸿捏了捏双手,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这一出是你安排的,我并不会惊讶。
只觉得可怕。
楚啇扬了扬眉,盯着她的表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眸一眯,“王妃是怀疑本王。”
很好,这个女人还是不信自己。
楚啇觉得恼火又好笑,恼火的是慕惊鸿首先想到的是他,好笑的是自己的反应。
“不敢怀疑王爷,只是觉得王爷的身边卧虎藏龙,有些瞧不清了。”
慕惊鸿的视线落到了站在街边的刘嬷嬷身上,刚才举墩的那幕还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这么一个老嬷嬷能有那么大的气力。
楚啇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失笑解释:“本王没告诉过王妃,本王带过来的几位嬷嬷都有些身手吗?她们常年跟在本王的身边,总得要学些防人的功夫。”
这话是在透露他身边随时都有危险吗?
以前是有这么回事,身为皇子必然也有一份争夺的力量。
楚禹容不下其他的争夺者,一一杀之。
而唯独这个长相妖孽的啇王却留了下来,还过得挺逍遥自在。
*
京兆尹押着太仆寺卿入宫,将证据呈上,惹得皇帝发了好大一通火,立即将太仆寺卿撤下,然后换了一个名不正传的小官坐了上去。
太仆寺卿这个官位看似不重,可到了关键时刻,这官职可是重中之重。
皇帝将人撤下,马上就指定了人换上去,这其中肯定是有些猫腻的。
人刚换上,顾府的气氛就沉了下去。
“啪!”
顾太尉重重的将厚掌拍在桌案上,眼神阴鸷,“他想要一一瓦解为父的翅膀。”
顾文骅也跟着沉了脸,“父亲,皇上这是要向顾家动手了。”
“他早就已经对我顾府动手了,”顾太尉冷笑出声,“将你调到宫里当差,看着是升了你的职,实则是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顾文骅皱紧眉头,对今天发生的事很是心惊,“皇上好高明的手段,拿父亲的人伤啇王,若是能伤得了,问责起来也是父亲您的过错。若伤不了,这就是皇上要的另外一个结果。一个太仆寺卿,平常时瞧着也就是个摆设,可若到关键时刻,太仆寺卿比父亲这个太尉还要发挥重要作用。”
太仆寺卿本就在太尉的管辖下,现在落到了皇帝的手中,等于少了一个左右手。
若说皇上没有要对顾府动手的意思,谁会相信。
顾太尉脸沉得滴出水,“既然皇上想要拿捏我们这些臣子,做臣子的若不敬一敬,岂当得起皇上给的这份信任。”
顾文骅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心跟着往下再沉了沉。
父亲这是要动手了。
或许这也是皇上想要的结果,逼得父亲动手然后从中寻找错处。
事办多了,更容易出现错漏。
“父亲……”
“为父知道你心中的顾忌,”但让他再坐以待毙实在憋屈得很,无法忍。
顾文骅陷入一会的沉思,问:“父亲打算如何做。”
顾太尉喝了口茶,声音平静中夹着寒渣子,“既然皇上拿啇王来毁为父棋子,那就还之彼身。”
借啇王打击皇帝,这一招确实是可行。
可是表妹那里,真的不顾了吗?
但这个想法也仅是一闪而过,并未提。
在大益面前,父产根本就不会去关心一个外甥女的死活。
“在殿前,你自己小心些。”
“是。”
“你姐姐那里最近有些反常,”顾太尉说到顾尘香就更是皱眉,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顾文骅道:“江贵妃得了圣宠,她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让母亲多到宫里走动走动就是。”
顾文骅也是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姐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性子也是越来越浮躁不稳了。
没有个皇后的样子。
*
御书房里,楚禹捏着手里的传书,看完后慢慢的投入炉火中,眯着黑眸看着燃着蓝焰的传书焚烧殆尽,最后同那一炉的碳火化为一体。
“顾府那边就没点什么动作。”
梁总管弯着腰,恭恭敬敬回道:“太尉大人回了府后并没有派任何人走动,好像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表面上确实是这样没错。
楚禹听了又是一个冷笑,“朕还等着他动一动,他倒是安分了。”
声音还透着一股的失望。
梁总管道:“顾家已有一部分分派到东部,想来京都城内也是没有几人可用了。”
梁总管是在问楚禹,这种情况是否要快刀斩乱麻。
楚禹眯着眼看向梁总管,梁总管的腰弯得更深,额头的冷汗也出来了。
“啇王府那里可有人受伤。”
楚禹突然转了话题,问起了啇王府。
梁总管主要是给楚禹提供外面的情报消息,这些话问他最合适不过。
梁总管马上回了神回话:“并无人损伤。”
楚禹点点头,就没再问多余的。
梁总管努力弯着腰等待。
“东面的消息继续盯着,朕要时时刻刻都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楚禹最关心的还是东面的进展,迟迟没有进展让他很不安。
梁总管知道皇帝没有话要说了,告退出殿。关,父产根本就不会去的的的并未向的的有来毁我的的发有”发有顾的的
*
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楚啇让怅鸠去查一查太仆寺卿口中的那个官牌是何人的。
却在这时又听到太仆寺卿被换下来,楚禹将自己的人送了上去,不由失笑。
还真是楚禹一手安排的戏码。
怅鸠很快就将打听过来的消息送到楚啇这里,楚啇扬眉,怅鸠立即解释:“是鲁大人送过来的消息。”
“鲁文清的手伸得可真长,连这种事也是第一个知晓。怎么,他没提前让人提醒一下本王吗。”
话是好话,可听着就不是了。
冷冷的讽刺和怒意。
“可能是鲁大人没来得及。”
“鲁文清这人瞧着有一股正气,可这心思却是不少,他送过来了什么消息。”
怅鸠又忙道:“鲁大人知道主子会派属下去查这事,特地交待,官牌是出于屠府。”
“屠府。”
楚啇道:“怎么最近出事的皆与屠府有关。”
“自从那夜探查后,屠府就加强了戒备,宫中的护卫也增加了不少。此时想要再往里探,恐怕不易了,”怅鸠是奉劝楚啇要三思而行,现在可不是查这些的好时机。
“屠府是在为谁卖命也不难猜测,”楚啇弹了弹衣间尘扬,慢声说:“给鲁文清传个话……”
怅鸠又领着楚啇的命令出府了。
慕惊鸿回府后就回正屋,将刘嬷嬷叫到了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
刘嬷嬷沉默的站在那里任由慕惊鸿瞧个够。
“没想到刘嬷嬷还是个高手,是我眼拙了,”慕惊鸿到现在才明白楚啇为何只调了几个老嬷嬷来京都城了,这几个胜过带数十名家丁。
再者,若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这些老嬷嬷有这样的身手,让对方防不胜防。
看着刘嬷嬷,慕惊鸿想了很多。
“老奴也未曾想过要隐瞒王妃,”刘嬷嬷恭敬一如既往。
“以后带刘嬷嬷进出府,也足够了。”
“王妃切勿拿性命开玩笑,老奴也不过是有几个身手,若是碰上真正的高手,老奴这点手上功夫不足为道。”
刘嬷嬷并不是谦虚,说的是事实。
到底是老了,更没有那种强大的能力,根本就不能保证遇上高手能安然的脱身。
在一些小场面,能自保还是自信的。
“今日,还是要多谢刘嬷嬷出手相救。”
“这是老奴的本分,救王妃的是王爷。”
“王爷那里我自会再另外谢过。”
眼下,慕惊鸿知道了这事,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是楚啇派这些人来是监视自己的。
这股不舒服,持续到楚啇进屋也没有散去。
“王妃为何这般直勾勾的看着本王?”楚啇进门就感觉到慕惊鸿的盯视,嘴角勾了勾,含笑问。
楚啇一笑,慕惊鸿就觉得这人是真的安排了人在自己身边监视。
“今日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
“哦。”
难得从慕惊鸿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楚啇觉得的稀奇。
慕惊鸿主动给楚啇斟了茶,送到他的面前。
楚啇看着她,手也接过了她递来的茶水,却没马上喝。
“王妃要谢的话,一杯茶可不够。”
“王爷想要如何谢?”
“也罢,”楚啇想起之前自己激怒她的画面,收住了话,“茶也不错。”
慕惊鸿拿余光瞄了他一眼。
楚啇喝了茶。
慕惊鸿从他的身边越过,要走出门。
手被扣住。
慕惊鸿倏地看向他。
侧过脸容的楚啇脸上没有笑,眼中也没有光,是沉静的。
“出了今天的事,近日也莫要再乱走了。”
“在这京都城里,哪天没有事?”
楚啇被她的话反问得一愣,松开她的手,“王妃说得是,是本王过于小心了。”
慕惊鸿走了出去。
楚啇将手里的茶喝完,也跟着身后出去。
来到养兔子的大院,看到慕惊鸿带着嬷嬷们看她种下的菜,两手环抱在前,靠着门边看着她跟嬷嬷们请教着养兔子的画面,只觉得有一种奇妙的安逸。
楚啇嘴角挂上了浅笑,享受着片刻的安逸。
野兔变成家养确实是不容易养,它们并不吃什么东西,有些饿瘦了。
慕惊鸿琢磨着要怎么喂养,回头看见灯下,有谪仙斜靠在门边,正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这一瞬,慕惊鸿有些身僵。
勾人的谪仙突然冲她一笑,慕惊鸿有些慌乱的转身继续观察着笼子里的兔子。
楚啇看她避之不及的动作,愣了下。
总算是明白自己这容色在啇王妃面前,根本就不起半点作用。
楚啇也早就该想到,不是世间的女子都喜欢他这张面皮。
“王爷,该用晚膳了。”
身后有嬷嬷催促了一声。
楚啇点了头,朝着院里的人走过去,也没准备的将人拉了起来。
慕惊鸿突然被人拉了起来,吓得猛地回头,眼睛里有些惊。
楚啇就更郁闷了。
难不成自己在慕惊鸿的面前还是只吃人的妖怪?
“这些活儿,让下人去做就好。”
松开她的手,楚啇转身出了院门。
慕惊鸿看到站在门边的嬷嬷,才明白过来,他过来叫自己用膳。
“王妃,晚膳已备好。”
“嗯。”
慕惊鸿点了头就越过去,跟着楚啇的身后进了正厅用膳。
用膳时,两人都没有交谈。
安安静静用过后,楚啇就照常的去了书房,怅鸠随后就跟着进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商量。
慕惊鸿站在外面看了会儿才回正屋。
两个丫鬟还在养伤,慕惊鸿勒令她们彻底好了再过来伺候,身边也只留了刘嬷嬷一人。
靠在浴桶里,慕惊鸿拨了拨水面,闭着眼目。
因为一个端木家,京都城内也比往年安静了许多,一些闺秀或妇人之间的活动都没有了。
就是宫里也安静了许多,谁也不想生事。
自从进了这个啇王府,慕惊鸿就更少与人走动了。
她心里想的,都是端木家。
“王爷,王妃还在沐浴。”
“无妨,本王就在外间坐着,”楚啇的声音传进来,脚步声又退出一些了。
慕惊鸿赶紧起身,穿上中衣,转身去拿屏架上的外衣,突然,脚勾住了衣带。
“砰!”
“王妃!”
听到动静的刘嬷嬷赶紧回身要进去看看,而身边的楚啇比她更快了一步往里大步走进去。
当看到摔在浴桶边的慕惊鸿挣扎着起身时,身上绕上了衣带,好几次甩开无果,反而将旁边的水渍给扫了过来。
楚啇忍俊不禁,抿着笑唇大步走过来,倾身间,两手伸出,轻易的就将她抱起。
两只大手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柳腰。
慕惊鸿脸孔通红,有些没脸见人。
“怎么那么不小心。”楚啇的声音里隐着笑意。
刘嬷嬷走进来又退了出去。
慕惊鸿甩了甩身上的湿渍,这身中衣也湿了一半,得重新换过。
衣带随着她的甩动,有些松开。
侧面露出荷藕色的小衣。
楚啇幽眸一眯,伸手覆上她半开的衣带口,楚啇的动作吓得慕惊鸿呼昅一窒,碰到时,猛然往后退。
奈何身后就是高高的浴桶,不可再退。
“王妃在慌些什么。”
那只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扯过翻出来的衣带,将她扯了过来,然后很自然的抓住另外一根,替她系紧了。
慕惊鸿僵硬着身子,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动作。
楚啇看着她的容色,嘴角半弯,眼中笑意盈满。
若此时慕惊鸿抬头,必然要被这妖孽给吸走了魂魄。
楚啇往外面退,“收拾好了再出来。”
慕惊鸿的脸更热了。
自己那样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了,肯定是要被笑话一段时日,慕惊鸿有些恼火自己的笨手笨脚。
“给王妃送一套干净的衣裳进去。”
“是。”
外面传来刘嬷嬷答应的声音。
没会儿刘嬷嬷就将干净的衣裳送了进来,这次慕惊鸿不敢站在桶边了。
换好了出来,看见楚啇就坐在外面拿着她放在一边的书卷在看,瞧得津津有味。
听到身后动静,楚啇放下书卷,薄唇勾着肆魅的笑意。
慕惊鸿转开了脸,等着人将里面收拾好了才走到楚啇旁边的空座坐下。
气氛随着楚啇瞅着她笑有些诡异。
“王爷若是想要笑,笑出声来就是。”
别憋坏了自个。
楚啇又拿起放下的书卷,道:“这叫外面的人瞧见了,还道是本王欺负了你。”
“王爷倒是想欺负。”
楚啇听她这口气就更是觉得好笑,抬眼瞅着她,“你这是嫌本王不够坏。”
“你怎么……”楚啇这话让慕惊鸿的心猛地跳动。
楚啇脸上笑容更绚烂,慕惊鸿瞧着这人的笑容,怎么也生不起气。
只能扭头不去看。
“本王待你好时,你却在暗地里利用本王。不过是说你几句,你就给本王脸色瞧。”
“我并……”
楚啇似笑非笑的看她。
意思是说,你瞧,这就是你说的没有。
慕惊鸿压住了出口的话,换了换情绪,“是王爷答应我在先,却又……”
“还是磕巴时更可人些。”
“……”慕惊鸿皱紧了眉,闭嘴不言了。
跟他再说下去,少不得又要吵上了。
楚啇却是要给自己说句公道话,“你瞧其他府的,有谁能像本王这样惯着你?”
“王爷,夜了,我先歇了。”
慕惊鸿冲他福了福身,转身进了寝屋。
坐在外边的楚啇摇了摇头,遂又拿起晾在一边的书卷细细琢磨了起来。
屋里屋外都非常的安静。
次日。
楚啇早早就离开了正屋,只是交代了刘嬷嬷一声,带着怅鸠又不知去了何处。
正猜着楚啇去了何处,楚禹却为了七月科考一事听取众臣的建议。
楚啇陪在帝王的身侧,在宫外的别宫走动。
几乎所有的臣子都伴在君侧,一路浩浩荡荡的走向更远处。
别宫不小,不熟悉路段的人进来了还会迷道。
且不说这些能臣如何给楚禹建议,慕惊鸿还没有出府就听说慕沅嘉带着姑爷在府外求见。
慕惊鸿想起了慕沅嘉求到自己这里来的事,吩咐刘嬷嬷道:“就让他们到前面的花厅候着。”
“是。”
刘嬷嬷将安排好在前面的小花厅,就回到这边禀报。
慕惊鸿整理好后才出门去。
在等候的这片刻,慕沅嘉不时的打量着这干净又简洁的小花厅,还有招待他们的次茶。
这就是啇王府?
连一片好点的茶叶也没有,连张家也不如。
张莀倒是没有慕沅嘉想得那么多,主家给你上什么茶就得喝什么茶,况且这里是啇王府,好的东西肯定是有的,只是有些人的偏好不同罢。
看自己的丈夫喝得津津有味,慕沅嘉心里有了些想法。
张家这样的身份,好茶和坏茶是喝不出来的。
慕沅嘉端起茶,轻轻抿了小口就放下。
这种次茶根本就不合她的口胃,实在难以饮用。
她猜着这是慕惊鸿故意为之,心中暗嘲一声,再也没有动桌上的那杯茶。
等了会儿,慕惊鸿才姗姗来迟。
“拜见啇王妃!”
夫妻二人同时起身揖礼。
慕惊鸿摆摆手,视线在桌上那杯茶扫了眼,落坐到主座,刘嬷嬷就给她倒了杯茶,也是慕沅嘉心中刚骂过的次茶。
嘴角微抽,心中狐疑。
难道啇王府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样?
想起当日啇王数车聘礼推到府门求娶的场景,能拿得出这样的聘礼,想必啇王府并不贫寒。
不过是一杯茶的功夫,慕沅嘉就有了许多想法。
而这些,坐在屋里的人并不知。
“王爷出了门,你们也是来得不巧。那些话,我已经传达给了王爷,实在是王爷在京都城里人微言轻,没有势力,实在不好给五姐夫安排。算算这日子,科考也该开了,五姐夫若是凭着真本事入朝为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合着你在怀疑我的相公无才能了。
慕沅嘉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依她看,慕惊鸿根本就没有好好同啇王说明白。
张莀听了慕惊鸿的话就愣住了,皱眉看向慕沅嘉,要不是尊重妻子,他当场就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了。
慕惊鸿观察到张莀的反应,明白这事可能是慕沅嘉自己自作主张。
“多谢啇王妃提点!”
张莀抢在慕沅嘉之前应了声。
慕沅嘉扯着唇笑了笑,知道这事肯定是不成了,看着过得越来越好的慕惊鸿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妹妹,眼睛里闪过细碎的毒光。
她妹妹的死跟慕惊鸿也脱不了干系。
越想越恨的慕沅嘉暗暗捏紧了双拳,后面再说些什么就显得敷衍。
将人送出府,慕惊鸿就吩咐马车,出府走走。
不入宫,只能在府外走动走动,再稍加打探东岐国那边的动静。
出了啇王府,张莀就有些冷脸。
慕沅嘉咬了咬牙,软了声说:“相公,我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才低声下气求她。”
“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我更想光明正大的走进朝堂,而不是以这样的手段达到目的。”
“这怎么能算是手段呢,靠着关系入朝为官的不在少数,他们也胸怀大志,一样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相公,我真的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五姐,五姐夫。”
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传过来,伴随着跳跃的声响,少年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跟前。
“秉恒,你怎么出府了?”
“我要回外祖家,五姐和五姐夫是过府来探望啇王妃吗?”慕秉恒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一股心思翻动。
“只是路过此处,进门瞧瞧,”慕沅嘉扯着嘴皮子假笑了声。
慕秉恒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然后发出邀请:“外祖家此时很是热闹,请了不少人到府中做客,五姐和五姐夫一道吧!”
“不必了!”抢在张莀之前,慕沅嘉赶紧拒绝了。
张莀虽然在近段时日时常进出慕府,却不真正了解这个少年秉性,见慕沅嘉如此警惕的防着一个孩子,皱了皱眉头。
慕秉恒勾唇笑得有些邪气,“啇王妃受到了马匹袭击,五姐进府可见到人了?啇王妃可还好?”
慕沅嘉听着他老气横秋的试探,神色一沉,“你怎么那么清楚。”
“市集中人人在议论此事,怎么,五姐不知吗?”
“这……是知晓的,”慕沅嘉扯了扯笑容,不欲同他多说,催促道:“不是要回屠府吗?还是快些去吧,免得长辈久等了。”
慕秉恒再次邀请二人同行,再次被慕沅嘉拒绝。
慕秉恒有些失望的上了马车。
等人走远,张莀就奇怪的问:“为何娘子对十弟如此不善?”
不善?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
慕沅嘉扯着笑道:“怎么会,只是担心他一个人外出有什么意外。”
真是这样?
张莀看了她好会儿才收回目光。
*
慕惊鸿的马车悠悠驶出府,在市集中跟鲁府的马车碰到了一块,里面的人掀帘望了出来。
“啇王妃!”
鲁宛清见自己的马车碰上的是慕惊鸿,赶紧叫人撤开了些,然后下马车过来给慕惊鸿行礼。
慕惊鸿挑着帘看鲁宛清。
“江少夫人这是要去上香?”
她一眼就瞄到了她身后丫鬟手中的香烛,行向的方向又是磬音寺。
鲁宛清闻言笑了笑,道:“是去还愿。”
“少夫人,还是快些回车上吧,此处人多,免得冲撞了您。”
站在身后的嬷嬷立即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一边歉意的冲慕惊鸿笑。
慕惊鸿看鲁宛清下意识放在腰部的手,笑道:“贺喜江少夫人了!”
鲁宛清一愣,赶紧将护在腹部的手放下,脸染着晕红,“谢啇王妃!”
“既然如此,就不打搅江少夫人了。”
吩咐了声,就让马车朝里面些,越了过去。
刘嬷嬷站在马车边频频回头观望,看了许久在心底里暗叹。
许是见刘嬷嬷频频回头,慕惊鸿也跟着看了几眼,也不知她瞧什么,于是问:“嬷嬷这是瞧什么呢。”
“听闻江少夫人的儿子不过一岁多就显出几分才气了,如今又怀上了,小江大人真是好福气。”
“刘嬷嬷有话可直言。”
“太妃娘娘一直盼着王爷成亲,好快些抱上孙儿。可这些年,同王爷一个年纪的,已是几个娃儿的父亲了。也就只剩下王爷一直发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
刘嬷嬷说这话时,可没有替楚啇可怜的神情。
慕惊鸿听了刘嬷嬷这话,含笑道:“太妃若是急着抱孙,我倒是可以替王爷广纳美妾,好让太妃娘娘快些抱上孙子。”
“王妃乃正妻,这嫡子还未出世,这妾室还是缓一缓吧。”
“嬷嬷不是说太妃娘娘急着抱孙?我身子虚弱,此时实在不适合怀身子。”慕惊鸿说这话时,眼神很平静,语气也是如此。
刘嬷嬷听出来了,王妃这是推脱。
“如此,老奴这段时日就好好煮些补品给王妃养养身,十天半个月,也应当能养好了。”
慕惊鸿眨了眨眼,刘嬷嬷当自个是小猪仔来养呢。
“嬷嬷不必费心了,我这是心病所致,吃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王妃不试试,怎知不可?”
“那就随嬷嬷意吧。”
“是。”
*
马车停在神庙外,慕惊鸿看到清冷的神庙已经变了个样。
门前,聚了不少的百姓,有人试探着往里走,等一人走出来又有另一人入内。
慕惊鸿从马车下来,朝那里面走。
刘嬷嬷赶紧跟随。
庙堂里,坐阵的正是柳疏狂。
他也学着端木樽月,坐在台前,替人测祸福。
看着眼前这幕,慕惊鸿神色复杂。
柳疏狂抬头就看见站在那里的慕惊鸿,手一抬就让身边的侍从挡住了进来的人。
“啇王妃。”
柳疏狂抱拳行礼。
慕惊鸿摆了摆手道:“柳祭司多礼了。”
“啇王妃请上座!”
柳疏狂看到慕惊鸿很高兴,赶紧将人引上座。
慕惊鸿看着重新搬来的新座,有些犹豫的坐了上去。
旁边的侍从看着慕惊鸿落座,有些欲言又止。
慕惊鸿两手放在扶把上,看着案前的纸张和卦钱,以及外面等候的百姓。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王妃……”刘嬷嬷想跟慕惊鸿说这不妥。
身边的柳疏狂却突然语出惊人,“还请啇王妃替柳某算一卦。”
说着就坐在了慕惊鸿的对面,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柳字。
慕惊鸿看着这飞舞的柳字,久久未开口。
柳疏狂看着她,等着。
慕惊鸿慢慢的瞧他的脸庞细观,那枯井无波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仿佛能够看透人的灵魂,直达人的心灵深处,探寻着人心。
柳疏狂深吸了口气,与之平视。
庙堂里一时间静得些可怕。
不知是过了多久,慕惊鸿开了尊口,“求什么。”
嗓音有些微哑。
“求姻缘。”
柳疏狂吐出三个字。
慕惊鸿拿字的动作一顿,然后说:“你的姻缘不在京都城,应该往东走。”
“我从东而来,现在啇王妃又让我往东走。”
“哐当!”
慕惊鸿拿起卦钱往桌上一撒,又道:“你若是求祸福,也实话告知,你命中有三劫。”
“哪三劫。”
“死劫,生劫,情劫。”
“何谓生死劫?”
“死亦生,生亦死,命横卦中,九死一生中你可以寻生机,生机也可能被灭杀。”
“如此一来,柳某确实是该离开京都城。”
卦中,意指京都城。
横在卦中,可不就是说他命悬一线吗?
这话可真是一点也不留情。
慕惊鸿收起柳字,正要起身,忽闻柳疏狂道:“啇王妃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因果着落吗。”
“我的因果我知晓,柳祭司诚心替百姓测祸福,我深感佩服。”
半个身已离椅子,柳疏狂突然拿起卦钱一撒,当看清卦中现象,眼目大瞠!
“怎么会!”
他的神情叫身边的人都提起了心,直直盯着桌上的卦钱,完全瞧不出所以然来。
这种神乎其乎的东西,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看着桌上卦象,慕惊鸿一脸平静,仿佛已经预算到会出现这样的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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