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一脚踹过去,徐纹登时被踹倒在地。他没有停顿,紧接着提着他的衣襟把他拽起来,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接着揪起他的衣襟,左右开弓就是十几个耳光。
徐纹长这么大,便是他亲爹妈也没动过他一个指头,,被徐绍下狠手着几下子,鼻涕眼泪顿时全下来了,徐绍冷笑道:“疼吗?想哭么?被蛇咬的人比你疼一万倍!你只是疼,她却会死!”说着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然后再一次拽着他的衣襟儿把他拽起来:“你现在还要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儿?”
徐纹哭道:“知道,知道!”
徐绍接着问:“蛇是从哪里来的?谁给你抓的?”
徐纹哭道:“我让三宝给我抓的蛇,他说是去城里买的!”
徐绍点头:“好,现在把事情都给我写下来,然后签字按上手印!”
徐纹哭道:“我写不清楚,大哥教我怎么写……”
徐绍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少给我装腔作势,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脑子很清醒嘛!这会儿有装着什么都不懂?你也用不着推三阻四,我拿了这个还能给你告上公堂不成,不过是给父王母后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省得你做了坏事儿还装无辜,休想着到了父王母妃面前翻供,今天我打你是因为你做了混账事儿;今后提起这件事儿来,你说一次谎,我就打你一次!再说一次,我就再打你一次!我是不在乎的,既然你小人做的这么痛快,我这恶人做起来也没什么觉得不妥的!”
徐纹平日里小聪明耍惯了,晋王无视他,晋王妃娇宠他,他但凡做什么坏事儿,只要不被父亲母亲亲眼看到,总有办法糊弄过去,长这么大何时遇到过这次这样的情况?被徐绍一顿痛打,已经给打蒙了。看徐绍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虽然疼得要死,可为了不再挨揍,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到书桌前,拿了笔开始写供词。
徐绍揣着袖子坐在那里,看着徐纹乱七八糟地写清楚自己干的事儿,然后盖上手印,拿过来看看,写得一团糟;徐绍也不在乎,反正不是上公堂,逻辑严密不严密都无所谓,他只是要这个说法,看完了,他又把那张纸甩回去:“再抄两份!”
徐纹只得继续抄,本就没几个字,一炷香的功夫就抄完了,徐绍把其中的两张折起来塞到袖袋里,拿着最后一张冷笑道:“好了,现在跟我去见父王!”
徐纹磨磨蹭蹭地不肯去,徐绍焦躁起来,一把拽着他的袖子就往外拖:“少跟我在这里装蒜!”
徐纹被徐绍跌跌撞撞地拖出门去,徐绍不肯放慢脚步,一路拽着他迅速往前走,正走着,前面传来一声惊叫:“世子,你在干什么!”
徐绍往前头一看,正看到晋王妃惊怒交加地冲着他跑过来。徐纹见了救星,哇地一声哭起来,就想往晋王妃那边跑,却被徐绍一把揪住,反手又是一个打耳光扇过去:“闭嘴,我不让你说话,你敢张嘴说一句我饶不了你!”
晋王妃是接到下人送心说世子去了二郎院子里大打出手,这才急慌慌跑过来的,原本看到亲儿子被打成猪头就已经被气的够呛了,哪里想到徐绍当着他的面还敢这么胖揍自己的儿子,顿时浑身发颤:“世子!你便是这么对待你的弟弟的?”
徐绍看向晋王妃,摇摇头:“母妃怎地不问我为何打他?我这位弟弟,就为了一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便要杀人害命呢!”他说这伸手把那张供词在晋王妃面前晃了晃:“不打他不肯老实!方才对我说因为生气我拐了翡翠走,于是便让人弄了毒蛇想要害死阿涵来报复我!”
晋王妃怒道:“这不可能!”
徐绍冷笑道:“对。他知道您不会相信的,只要他不承认您就一定不会相信!所以他就这么直白地告诉我,然后说害死就害死,谁能证明是他干的?我这个做哥哥的想要做出个好哥哥的样子,就必须装着不知道,忍下这口气来……”
徐绍说着拽着徐纹往地上一推,徐纹跌坐在地上,徐绍看着晋王妃道:“许多事情,不关我的事儿我不想插手,但今日闹到我这里了,我不说不行了!母妃,阿纹院子里那些侍女今天这个被烫伤,明天那个断了腿,您真相信都是意外?还是您宁愿相信那些都是意外?”
晋王妃脸上一僵,徐绍接着道:“常言道,纵儿如害儿,母妃到底还想骄纵二郎到什么时候?在晋王府,他有您保护自然可以糊弄过去,可您是想让他在晋王府呆一辈子了?还是您觉得天下的父母都能活的比儿女长?把他养成这副德行,日后把自己作死,难道怪得了别人?”
“我是不管您信不信,话放到这里,他跟我是什么都承认了,我打他是因为他杀人害命,也是因为他扬言说杀了就杀了他不承认就没人能追究他,便是承认了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母妃,这世界上但凡是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是说您觉得小孩子可以当小狗一般养,只需他会讨自己喜欢就好,咬人什么的无所谓?又或者这些下人奴仆的命就不是命?”徐绍说完这些,深吸了一口气道:
“下人奴婢,听主人的话是为了活着,是为了过得好一点;若过的日子没法忍受,甚至连活着都艰难,她们为什么还要忍?母妃若是还不管教管教阿纹,叫他继续这么下去,早晚他要死在下人手里!”
徐绍说完这些话,不再看晋王妃的脸色,腾腾腾地从她身边大步走过,远处,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在徐绍正好走到与晋王妃背对背的位置的时候冲到徐绍面前跪了下来:“世子,世子,青梅她去了……”
徐绍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随即又闭住了,他眼圈有点热,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母妃,青梅死了,她是为了救唐涵死的。她才十五岁,为了救人,丢了自己的一条命。而阿纹呢?九岁就敢杀人的孩子,你觉得等他十九岁了,会是什么样子?我话说到这里,您要是怪我怨我您尽管责怪,只是阿纹是您的亲儿子,您真的要看他这样下去?”
徐绍说完,迈开大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徐纹眼见着徐绍走远,一头冲到晋王妃的怀里:“母妃,母妃,您看见了,您看见了!您这么对他好,到最后他却为了个丫头就这般把我往死里打,您就没话说么?”
晋王妃慢慢低下头来,看看儿子,儿子平日里唇红齿白的一张脸这会儿被打的如同猪头一般,晋王妃叹了口气,冲身边的侍女道:“把二郎带到我厢房里那间没放东西的小耳房里,让他好好反省一下,不许送吃的!”
她说完,不管儿子如何在身后哭闹,步履沉重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徐绍对晋王妃如何面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兴趣,就算是现代社会,九岁的孩子犯法依然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何况这该死的阶级社会?想到平日里青梅那娇俏可爱的模样,徐绍只觉得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她才十五岁,放在自己那个年代还在上中学呢!可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她七八岁就被卖成奴婢,小小年纪就要学着伺候人……仅有的浪漫也不过是偷偷地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少年――而就为这份喜欢,她丢了命。
徐绍走进自己的院子里,女孩子们的啜泣声传了出来,他慢慢走到青梅的厢房,床上已经盖了一大块白布,几个小丫鬟围在一旁哭泣,徐绍环视了一圈儿,却没有看到唐涵,他想了一下,朝唐涵的跨院走去,进了院子,果然看到唐涵呆若木鸡地坐在桃花树下。
徐绍走到唐涵身边,轻轻地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莫要这么憋着!”
唐涵看看徐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猛地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阿绍,阿绍,是我害了青梅,是我害了青梅!青梅跟我说了,说了徐纹喜欢恶作剧,不让我去看那个盒子,可我没有听她的,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阿绍,我好难过,我好难过啊!”
徐绍轻轻地拍拍唐涵:“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阿涵,青梅没有怪你的,她是打心底里喜欢你才救你的,她不会愿意看到这么难过的,她,不会怪你的……”
唐涵反手搂住徐绍,喃喃道:“可是我怪我自己啊,我怪我自己啊……我害了阿绍,又害了青梅,为什么偏偏就只有我还活着呢?”他轻轻抽泣起来,然后那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