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自会亲自动手,给她一个了断!”
胤禛此言一出,不仅康熙的脸色越发阴沉,就连在场之人也纷纷变了颜色。众人虽然各怀心思,面上却迅速露出了对于四福晋的同情或伤痛之色。
胤礽不自觉的摸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深邃的凤眸凝视着胤禛看似沉着冷漠的脸孔,片刻之后,又将视线移到了此刻依然被刺客用剑劫持的傅锦萱那张淡然自若的面容上,心中忽然觉得傅锦萱那双溢满着深情与信任目光的眼眸极为碍眼,心里不由得暗自嗤笑,觉得傅锦萱竟然会相信胤禛对她所为的真情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当贵为当朝皇子的胤禛当着会对一位女子付出自己的全部真心与真情么?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若是在平日里无事之时,胤禛对于她这样一位姿容出众、柔婉可人的女子多宠爱几分尚情有可原,而若是到了关键之时,尤其当需要胤禛在美人与权势之间做一个选择的时候,胤禛只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傅锦萱,而选择对于他们这些皇子而言尤为重要的地位与权势。
她怎么会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清楚、想不明白呢?真真是白白长了那样一副聪明的面孔!
胤礽抿了抿嘴唇,深邃的凤眸迅速的闪过一抹懊恼之意,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夹杂其间。然而,只顾着观察局势转变的胤礽却尚未意识到自己心中对于傅锦萱如此在意回护的真正原因,白白错失了一个了解自己心意的大好机会。
康熙紧拧着双眉,面容冷肃的凝视着跪在他面前的胤禛,片刻之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但没有令御前侍卫释放抓捕到的白莲教堂主,反而对胤禛吩咐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便按照你的意思行事便是。然而,在你行动之前,朕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于你。你身为大清皇子,为了守护大清的江山社稷与泱泱国威而鞠躬尽瘁固然是你不容推卸的责任,然而,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保护自己的妻儿平安喜乐也是为你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胤禛恭敬的向康熙磕头行礼,“儿臣谢皇阿玛教诲,必竭尽所能处理好此事,必不会令皇阿玛失望!”
胤禛语毕,站起身子转身向劫持傅锦萱的两名刺客望去,锐利的凤眸之中已经没有半点犹豫与不忍之情,只有对于谋逆之人的憎恶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
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见此情形,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他原本以为四阿哥胤禛即使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对四福晋情有独钟、情根深种,至少在后院的诸位妻妾之中,对于四福晋也应该是极为偏爱的。如今眼见四福晋被劫持,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四阿哥无论如何也该有些心痛慌乱或是于心不忍才是,怎么可能会如此镇定自若、无动于衷呢?
中年男子握紧了手中的祖传宝剑,不屑的反问道:“四阿哥刚才在众人面前啰里啰嗦的说了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让我们兄弟三人相信你当真会对四福晋动手、甚至会亲自取了她的性命罢了。此事虽然也并非不可能之事,然而,焉知此事便不是你费尽心机谋划布置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迷惑我们兄弟三人,使得我们心慌意乱、自乱阵脚!”
中年男子说道此处,略微停顿片刻,瞥了一眼傅锦萱虽然有些苍白却已旧难掩绝色姿容的面容,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阴测测的说道:“说实话,如此美貌的绝代佳人,我还真就不相信四阿哥当真会对四福晋拔剑相向……”
中年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只因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看见胤禛忽然以利落的身手弯弓搭箭,所瞄准的方向正是傅锦萱的心脏!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与同行的青年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一沉。难道说这位传言中冷漠心狠的四阿哥就连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如此狠心?可以毫不留情的亲手送自己的福晋去死?
既然有胆量来此行刺皇帝,中年男子便做好了死在此处的准备。与毫无尊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窜保住一条性命相比,中年男子更愿意抓住这次极为难得的机会,利用手中的四福晋好好的羞辱大清皇室一番,也好让这些抢夺汉人江山、时刻骑在汉人头上耀武扬威的满洲鞑子颜面尽失,成为被天下百姓所不耻的孬种。
因此,中年男子认定四福晋就算该死,也不能如了四阿哥的愿,让她死在四阿哥的手上!四福晋要死,便只能死在白莲教的手里!唯有如此,才能使得这群满洲鞑子颜面扫地,才能发*泄他们的心头对于满洲鞑子的憎恨与怒火!
中年男子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邪肆的浅笑,故意紧了紧揽在傅锦萱纤腰之上的手臂,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傅锦萱的后背上,口无遮拦的说着讥讽挑衅之言,试图挑起胤禛的怒火。“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四阿哥与四福晋之间……想必绝不仅仅只有一夜的情意吧!既然如此,四阿哥为何会面不改色的说出那番狠心绝情之言,竟然为了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罔顾自己妻子的性命。哼哼!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舍弃,真是无用至极!亏得四福晋还对你如此情深意重、深信不疑,眼巴巴的指望你救她回去呢!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女人!”
为了达到激怒羞辱胤禛的目的,那名中年男子故意以调笑的语气对傅锦萱说道:“可怜你一片痴心错付他人,只怕你此次可是看走了眼了!既然四阿哥已经决意舍弃你、不要你了,那么,你不如和我回去,我必会奏请教主,在教中给你重新选一位夫君,保管比你的四阿哥更懂得怜香惜玉、心疼佳人呢!”
胤禛心中陡然燃起滔天怒火,尚未开口,便见傅锦萱面露怒容,恼怒的指责道:“你口口声声瞧不起满人,仿佛天下间所有的满人都是恶人、所有的汉人都是好人一般!听你所言,你应该也是一位读过圣贤书的饱学之士。只可惜你如今所行的却是谋反、行刺,调戏妇人的无耻勾当!究竟谁是有眼无珠,究竟是谁无用至极?你扪心自问,当真不会为了你们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汗和羞耻吗?”
中年男子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劫持的这名外表柔柔弱弱的四福晋竟然在自己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不但没有半分恐惧胆怯,反而还敢满面怒容的斥责于他,一时间竟被骂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正欲出言反驳之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发出半点声音,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依然保持着刚才呆愣的望着四福晋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与中年男子同行而来的青年眼看着他挟持着傅锦萱却面容呆愣的模样,不由得又是焦急、又是不安,频频的朝着中年男子使着眼色,低声唤道:“三哥,三哥!你这个时候发哪门子愣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胤禛虽然弯弓搭箭,看似已经瞄准了傅锦萱的心脏,其实胤禛却是一边想方设法与刺客周旋,一边在暗中寻找适当的机会击杀刺客,营救傅锦萱脱险。此时,胤禛见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竟然呆愣愣的望着傅锦萱出神,一副被傅锦萱适才所言震撼到的模样,顿时心中一凛,眯起眼睛瞄准了中年男子的额头,准确的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倏然射出利箭,竟是一箭从中年男子的右眼射入,射穿了他的头颅。
中年男子由于头部遭此重创,没有机会做出半点反抗便当即殒命。就在胤禛将手中的利剑射向中年男子的一刻,早有四名暗卫按照康熙刚才的吩咐,配合着胤禛的行动,几乎同时射出了四箭,直接射穿了青年刺客的双手与双脚,使他失去了继续行凶的能力,却没有立即取他的性命。
傅锦萱在中年男子中箭倒地的一刻,便绽放出一抹如暮春般温暖明媚的笑容,欣喜的向胤禛奔去。胤禛见危机已经解除,立即便舒展了双眉,眉宇间的冷漠与绝情此刻已经尽数消散,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几个箭步奔到傅锦萱身边,展开双臂将刚刚跑到他面前的傅锦萱拥入怀中。
胤禛紧拥了傅锦萱片刻,便取出身上的天青色锦帕为傅锦萱简单的包扎了脖颈上的伤口,随即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深蓝色披风,为傅锦萱披在身上,并且细心的拢了拢衣角,将傅锦萱的身子绵绵密密的包裹于宽大的披风之中,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前,一把将傅锦萱打横抱起,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坐骑。
胤禛先是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傅锦萱放到马背上,随即利落的翻身上马,小心翼翼的将傅锦萱拥入怀中,侧头望着康熙,认真的请求道:“启禀皇阿玛,锦萱被刺客所伤又受了惊吓,儿臣打算即刻带锦萱返回行宫,请太医医治。请皇阿玛恩准。”
康熙见傅锦萱总算被胤禛有惊无险的救了回来,虽然受了一些轻伤,但是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总算略微放下心来。
康熙舒展了眉头,浅笑道:“锦萱现在最是需要救治与休息的时候,你好好的陪伴锦萱,今日便不用到朕跟前来侍奉了。”
康熙望着被胤禛拥在身前的傅锦萱,想起她适才面对刺客时的种种表现,心中对于傅锦萱更为喜爱,随口称赞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即使被刺客挟持、性命危在旦夕也能淡定自若、从容应对,就凭这份心性与品行,便无愧于咱们满洲贵女的身份与骄傲,值得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