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歌去青州也不是一两回了,但唯有这一次最惬意。
第一次去青州,她是去逃难的,跟如意一起,过的日子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日里朝不保夕,甚至连口热水都喝不到。
第二次去青州,是给了参加乐轩的婚礼,那时候炎修羽被关在宫中,她日夜挂心,路上尽管有两个孩子陪着,但是还是不能彻底的高兴起来。
但这一次,她去青州简直就美的像做梦一样。
丈夫在,孩子们也在,连如意一家也在。
这一次的旅行,就好像她所有的美梦都在一起被实现了一样。
炎修羽说要陪着严清歌,果然陪着她,除了偶尔出去交代下人们事情,别的时候,一直在马车里。倒是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坐不住,时不时的要出去骑着小马儿玩儿。
阿满还太小,不能自己骑马,只好被随行的武将抱在怀中过过瘾,但炎婉儿跟炎深两个孩子,是实打实的可以自己骑马了。
他们每人都有一匹性格温驯的小马,炎婉儿的小马是她挑的全黑色的马儿,和炎修羽的那匹马颜色一模一样。炎深则挑选了一匹火红色的小马,这匹马有汗血马的血统,虽然年纪还不到,但是看起来神骏异常。
这两匹小马是在宁王府的马厩里出生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分别被两个孩子看上,当成他们的玩伴对待,现在还不太能负重,不过驮着两个孩子没什么问题。
看着外面孩子们玩闹戏耍的声音,严清歌摸着自己高高挺起的肚子,不由得祈祷,这孩子千万要按之前算好的日子出生。因为严清歌现在的身子已经有九个月了!他但凡早从严清歌肚子里爬出来那么半个月,就只能生在路上。
炎修羽知道严清歌在想什么,他温柔的将严清歌揽在怀里,道:“这孩子这么乖,一定会知道咱们在路上,她会等到到了玉湖城才落地。你有没有想给她起个什么名字。”
严清歌给炎修羽温柔的亲着头发,笑道:“你想过没有,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我想让她叫做炎宁儿!或者炎馨儿!”炎修羽说道:“咱们两个的孩子,必然是世间难得的宁馨儿。或者这一个叫炎宁儿,下一个叫炎馨儿。”
“宁儿和馨儿,可都是女孩儿家的名字!你就这么确定,我这一胎怀着的女孩儿。”严清歌问他。
“咱们都生了两个男孩儿了,总该有一个女孩儿了吧。不管是像你还是像我,都好极了。”炎修羽认真的摸了摸严清歌的肚子:“炎深跟阿满都不是老实的,再来个男孩儿,要还是这么调皮,我想想头就大了。”
之前在宁王府的时候,严清歌带孩子的时候不如炎修羽多,炎修羽虽然跟孩子们玩得好,可他到底是个大人,有时候小孩儿撒泼胡闹的时候,还真是气得他肝疼。就连最听话的炎婉儿也有大哭大闹和不讲理的时候,更不用说那两个小魔王一样的男孩子了。
尽管他心里明白,自己小时候不比炎深和阿满好到哪儿去,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一想到将来家里在多个小炎深或者小阿满,炎修羽头皮都炸了。但若是多个炎婉儿这样只偶尔不服管教,大部分时候很乖很乖,还会帮着他带炎深和阿满的女孩儿,他还能够接受。
严清歌不由得失笑:“你以为女孩儿就很乖么!女孩儿也有调皮的啊,而且,女孩子调皮起来,那才麻烦呢。”
“人家不管!人家就是要一个小女孩儿,你生给人家嘛!”炎修羽耍赖,把脸贴咋严清歌温热的的肚子上:“宝贝儿,听好了没有,爹希望你是个女娃娃!将来大了,好好的疼爱你娘,疼爱你爹我!”
正在夫妻俩笑笑闹闹的时候,外面几个连串的马蹄声迅速奔近,做武将领队的吴城在外面通报道:“娘娘,王爷,前面发现了劫匪,咱们探路的人已经和他们打起来了。”
炎修羽和严清歌猛然一惊,严清歌急急说道:“将孩子们叫来车里,别让他们乱跑。你去照应一下,顺路看一下舅舅和如意那边。”
虽然说现在沿路有些地方的流民闹事儿还没有平息,更是有一部分吃不上饭的人干脆落草为寇,可是严清歌却没想过,会有人来打劫他们。
因为他们这次去青州,不单单宁王府带了近六百人,其中三百多人都是武将,乐毅也和他们一起,更是随身携带了五百名青州的兵将,这么千百来人,哪儿的土匪不长眼,会来打劫呢。
炎修羽一下去,就跨上马儿走了,炎婉儿、炎深和阿满三个,被抱紧车子里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呢,他们骑马才骑到一半儿,还没有那么开心。
炎深更是道:“什么是土匪啊?我才不怕土匪呢!娘你叫我出去骑马。”
这三个孩子根本没有出过京城,和他们解释什么叫做土匪,解释不通。
严清歌又不想拿什么莫须有的鬼怪之事吓唬他们,只能说道:“你不怕土匪?那好啊,你出去吧,等土匪把你抓走,将你卖给人贩子,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爹娘和姐姐、弟弟了。”
炎深脸色一白,他不由的想起来自己在宫中被软禁起来的日子。
阿满仰着小脑袋,给哥哥撑腰:“才不会呢!到时候我跟土匪说,让他们把我和爹娘、姐姐一起抓走,咱们一家人不就又在一起了么!”
严清歌简直要被阿满这童言童语逗笑了。炎婉儿翻个白眼,捂住阿满的嘴:“净会胡说。娘都说了,土匪是坏人,阿满你忘了,爹给咱们讲的故事里,坏人最喜欢让别人一家人分开了。”
阿满似懂不懂,对严清歌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娘,我就是要骑大马!”
眼看阿满开始胡搅蛮缠了,但是外头战况未明,严清歌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发疼。都怪炎修羽之前太会带孩子了,把她惯得面对孩子时都没以前那么有耐性了。
大概是炎修羽知道严清歌担心,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派了一个家将回来,给严清歌报信。
“王爷说,前面顶得住。舅老爷跟曹夫人那边都好好的,只是咱们今天肯定赶不到之前预定好落脚的镇子了,只能在郊外凑合一宿。”
严清歌敏锐的发现了他话语里的几个漏洞,问道:“王爷说前面顶得住?来的土匪很凶猛么?”
照炎修羽和他们带来之人的武力值,还只是勉强顶得住,可见那批劫匪有么多厉害。
那家将犹豫一下,道:“娘娘,您只安心呆着,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儿。”
实际上,现在最前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呈胶着之势了!
这次拦路的劫匪训练有素,简直都不像是劫匪,一个个都是练家子,一涌而出,约莫有七八百人,若不是穿的衣服奇奇怪怪,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正经受过训练的沙场老兵。
他们不但人多,各个都是老手,而且还有很多匹马,刚开始的时候宁王府这边探路的人不防备,给砍菜切瓜一样杀了四五十个。后来还是炎修羽去了,局势才慢慢反败为胜。
但这一场打完,哪怕赢了,最起码也要折损一百多人。
这家将的犹豫没有瞒过严清歌,但严清歌不愿意超坏的地方想,勉强安慰自己,若是真的事情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炎修羽一定会回来救他们娘几个的。
围着严清歌的车子,也有十几名家将看守,坐在车里,严清歌隐隐约约的能听到远处微微传来的喊杀声。
因为严清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几个孩子也不敢再闹了,就是最调皮的阿满也收敛多了。
其实,阿满作为最小的孩子,是最无法无天的一个,也是最会看人眼色的一个。他就是知道他小,大家都宠爱他,所以才故意的皮给人看,但是知道严清歌现在心情不好,他就又乖起来,不敢惹严清歌生气。
等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车壁上忽然嗖的一声破空长音传来,咯吱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扎在了车壁上面。
严清歌的精神猛地一提!
这声音她好熟悉,明明就是有人在朝着车子射箭。
这辆车子用的材料极好,车壁厚实,那射箭的人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射来的箭支,所以根本射不破车子,严清歌头皮发麻,可还是将几个孩子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安慰他们:“别怕,这里很安全!”
话才刚落拍,外面就有人喊道:“娘娘,快点出来!马车着火了!”
严清歌大惊失色,立刻吩咐身边坐着的几个丫鬟将几个孩子抱下去!
刚才射在车壁上箭支,应该是涂了桐油的火箭。所以马车虽然没被射穿,可还是烧起来了。
外面噼里啪啦的几声响,应该是看守车子的人在扑火,丫鬟们手脚利索,只是几下功夫,三个孩子就全被抱下去了。而严清歌肚子太大,行动不便,艰难的被婆子搀着,朝着马车门口挪过去,忽然,前面的马儿传来了疯狂的鸣叫,车子猛地一颠,朝着旁边的庄稼地里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