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当托
偌大的博丽拍卖行大厅，人群熙熙攘攘，而在秦始皇帝正前方，却有一块十多米的空地，其中只摆了三个座位。
简简单单两句话，那两只被赵长春断定为赝品的战国夔龙纹爵杯，直接以八个亿的高价买下。
没错，就是买。
旁边坐着的人中，倒是有不少富商能开出比八个亿更高价格。
但在苏承祥开口后，却无一人胆敢开价，作为拍卖行负责人的石怡婷更是没有多说半句废话。
“既然这样，那就恭喜陆林老爷子拍下这两只展品了。”
从周诚身上收回视线，石怡婷俏然一笑，又递给周诚一个大大的媚眼。
“接下来还有两件古董，周朝天子冕旒，以及商代青铜器碎片，不知道陆老爷子感兴趣吗？”
借助爵杯引来了陆老爷子以及冯都未宁珏几位大人物，石怡婷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冯都未见状，这才说道：“拍卖会该是怎么样还怎么样，尽管继续开下去。”
说到这儿，冯都未抬了抬眼睑，瞥了舞台一眼：“我倒是想要看看，谁敢闹！”
赵长春气得几欲吐血，恨恨的看了冯都未一眼，最后还是打消了对着干的念头。
太师椅上那位陆老爷子，即便是他，也不敢招惹。
石怡婷俏然一笑，这才朝着周诚招手：“那么，还请周先生帮我掠阵呀？”
被刻意咬重的“周先生”三个字，在场的几人都听得出什么意思，周诚略微点头，算是答应下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一点，他还是懂得。
站在最后方的孙文倩，看着齐步同行的周诚两人，弯弯的柳眉不自觉皱了起来。
旁边孙彬见状，仍自板着脸道：“注意你的身份！”
孙文倩怔了一下，点头并未言语。
不过半分钟的功夫，石怡婷两人再度回到舞台上，这一次，看着她旁边的周诚，场下在无人敢开口嘲讽。
开玩笑，台子下面就坐着人家老师呢，还有个未来老师。
冯都未和宁珏这两位大佬是谁都敢招惹的？没看赵专家都灰溜溜的跑下去了？
石怡婷扶了扶耳麦，极其具有辨识度的甜懦声音响起：“各位，接下来请看倒数第二件展品，周朝冕旒！他的主人是谁暂时无法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物品，属于周朝某位天子。”
由于陆老爷子冯都未等人的到场，整个拍卖行的光线已经恢复正常，所以石怡婷直接让人把东西送到了舞台上。
等到东西被保安们安置好，石怡婷主动后退一步，把主场交给周诚。
在台下参加拍卖会的富商鉴定师以及冯都未宁珏等人的注视下，周诚脸色平淡，丝毫不见怯场。
目光从孙文倩身上一扫而过，周诚接过话筒，朗声道：“冕旒，兴于商周，大夫以上才有资格佩戴的礼冠，顶上方有延，正前方则是类似于珠帘一般的旒，《周礼》一书曾有言，天子之冕十二旈，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
周诚抬手，示意众人看展台。
“而这顶冕旒，其上正有十二旈，正是因为如此，拍卖行方面才断定这顶冕旒来自于周朝天子。”
看着舞台上大放光彩的周诚，台下突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说是就是啊？”
视线瞬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集中，贸然开口的苏泽林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嘴角抽了抽，脸上多出半分勉强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博丽拍卖行身为天城区首家拍卖行，你们怎么能拿出这种连来历都无法确定的古董呢？”
见没人反驳，苏泽林微微松了口气，不顾旁边苏承恩审视的目光，再度道：“冕旒的确珍贵，可如果是姬宫湦的冕旒又当如何？”
姬宫湦，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周幽王，同时也是西周的最后一任帝王，毫不客气的说，此人除了葬送了西周王朝历史之外，没有任何作为。
如果真是这位亡国之君的冕旒，即便价值非凡，动心的人也不会多。
苏泽林这话说的突兀，但的确占着几分道理，所有人都看向周诚，包括冯都未在内的几人，暂时也都没有开口。
面对这样的质疑，周诚淡然一笑，而后道：“这当然不可能是周幽王的冕旒，据记载，周幽王一把大火将西周王朝付之一炬后，衮服冕冠同样在大火中被燃烧殆尽。”
“既然如此，又何曾能有所留存呢？”
准确而言，周诚这样一番话，着实有些耍赖皮的嫌疑，可关于周朝的历史记载少之又少，谁又能确定，冕旒真的没有被烧掉呢？
同样也是因为历史记载典籍极少的缘故，就连拍卖行方也都没能找到这冕旒的真正主人。
苏泽林闻言气急，还想开口质问，苏承祥一个眼神直接递了过去。
被苏承祥的眼神吓了一下，再加上旁边苏承恩的生拉硬拽，苏泽林终究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坐在末端位置的周瑞眯了眯眼，脸上笑容渐渐淡去。
而坐在周诚正前方的冯都未几人略显欣慰的点了点头，宁珏更是乐呵呵的对冯都未道：“这小子说这话，哈哈，像我，真像我。”
甩给宁珏一个白眼，冯都未哼声道：“这是我徒弟。”
“那谁说得准？”
宁珏和冯都未在台下低声交流，周诚则把话筒换给了旁边的石怡婷。
“那么，周朝天子冕旒，底价七千万，接下来请各位举牌。”
底价虽然报了出来，可场上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开口，场面一度陷入极为尴尬的情形中。
石怡婷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挂不住。
“各位，请举牌吧。”
场下仍旧无人表态。
看到这一幕，周诚如何猜不出来场下这些人是什么心思？
老师和宁老头以及陆林老爷子一登场，直接以碾压的姿态横扫全场，而此时众人无人应声，无非也是想给老师他们一个下马威。
你再厉害，还能逼着我们掏钱拍东西不成？
周诚微微皱眉，拍卖行的第一次拍卖开场极好，中场势头也不错，可临到末尾，反而即将出现流拍的情况，这样的事情传讲出去，肯定不是件好事。
这种情况下，应该找两个托，或高或低，先把东西拿下再说。
周诚和石怡婷尚未有眼神交流，场下突然响起淡淡一声苍老笑声：“这东西还不错，买下送给京城博物馆吧。”
陆林老爷子干枯的手臂微微上扬：“一个亿。”
场上瞬间掀起一阵哗然，他们想给拍卖行难堪，这是没错，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啊，陆老爷子看上的东西，能不值钱？
就算不值钱，到时候传出去，说这是从陆老爷子虎口拔牙抢拍下来了，那还能便宜了？
一个亿的价格报出来之后，场上氛围顿时变得不一样了，起初还是一千万一千万的往上涨，再往后，陆老爷子又往上抬了五千万。
整个拍卖行瞬间炸锅了。
从最开始的一个亿，直接飙涨到三个亿，而且马上就要突破四亿大关。
看着台下眯着眼笑的陆林老爷子，石怡婷真真的笑成了一朵花。
周诚面色古怪的瞥了陆林老爷子一眼，而后鉴宝真眼发动。
冰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发现残破天子冕旒，可提取精粹三百点，请接触提取。”
“发现残破天子冕旒，是否消耗五百点精粹修复，请接触修复。”
“周朝周懿王天子冕旒，羊脂白玉材质，前后有旈，其上用五彩缫十二，每旈贯十二块五彩玉，以朱、白、苍、黄、玄顺序排列，象征帝王权力，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五色缫和五色玉都各有欠缺。”
得到这样一系列结论后，周诚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懿王，整个西周历史中毫无政绩可明的一任君王，换而言之，他留下的东西，价值虽有，但绝对不多。
这样算将下来，堂堂陆林陆老爷子，居然还拉下面子当了一把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