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张婉约拖着沉重的脚步,下车抬头,看向十楼的家。
陆梓琪的卧室内,亮着灯。
那个傻子,还在我家!
张婉约猛地满血复活,转身从车内拿出一把螺丝刀。
老陆吓坏了,连忙阻拦:“婉约,你冷静――”
“滚开!不然,我把你也捅死!”
张婉约双眼发红,转身对老陆举起了螺丝刀。
老陆立即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张婉约开门后,钥匙都没拿下来,就冲向了陆梓琪的卧室。
她正要抬手叫门,才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白纸。
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字。
“妈,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我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记得我小时候,您总教导我做人一定要有原则,重承诺,绝不能做亏心事。”
“我把您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底,从不敢忘。”
“我知道,您始终抱怨爷爷,让李骁毁了我的终生幸福,为此脾气也越来越不好。可我从没抱怨过爷爷,也会遵守对爷爷临终前的承诺,好好保护李骁。毕竟,他是爷爷的救命恩人。知恩图报,也是您经常教导我的,从不敢忘。”
“其实,我也希望李骁能尽快醒过来。那样我就可以放开他,再听您的话和他离婚,找个我爱的男人嫁了,给您生个可爱的小外孙,让您享受天伦之乐。”
“李骁先后打伤冯虎的事,我一点都没怪他。因为,他是为了您的女儿。”
“如果,他为了我打伤冯虎,我们就责怪他,甚至把他送到冯家,乞求人家的原谅,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妈,爸,请你们放心,无论冯家做什么,一切都由我来扛!”
看到这儿后,张婉约低声哭泣:“傻女儿,你凭什么来扛冯家的愤怒?”
吱呀一声,门开了。
却是洗手间的门。
张婉约回头,泪眼朦胧中就看到,女儿和傻女婿,每人端着一个水盆,走了出来。
她的万丈怒火,早就被泪水浇灭。
陆梓琪走过来,把张婉约夫妻轻轻拽到沙发前,请他们坐下。
然后,她缓缓跪在了老陆面前,拿起了他的脚。
老陆嘴里还嗨着,实在不习惯让女儿帮自己洗脚。
李骁更不习惯给丈母娘洗脚,还是跪着的。
可陆梓琪非得这样安排,尤其没等到他跪下,立即抬头冷冷横了他一眼,李骁双膝立即打软,跪在了地上。
张婉约对他即便万般不好,也是陆梓琪的亲生母亲。
给丈母娘惹了大祸,态度放低点给她洗脚认错,怎么了!?
陆梓琪让李骁给张婉约洗脚,则是因为这个家,她说了算!
只要张婉约能原谅李骁,世纪好男人老陆,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滚、拿开你的手!”
张婉约还从没让丈夫之外的男人洗过脚,抬脚就要把他踢出去时,陆梓琪轻声说:“妈。”
张婉约抬起的右脚,僵了会落下,低低叹了口气。
慢慢的,感受着女儿孝心的老陆,后脑靠在沙发上,满脸的惬意:“婉约,等会咱们喝点小酒,放松下?”
“喝你个大头鬼,老娘累了。”
实在不适应被傻女婿洗脚的张婉约,趁机骂了声,穿上拖鞋快步走进了卧室。
“切,有福不会享。”
老陆撇撇嘴,手指敲着沙发扶手,闭眼哼着京剧,尽情享受女儿的孝心。
老陆脑袋掉了,也就是碗大个疤的良好心态,让李骁很羡慕。
总算睡下后,李骁却满脑子都是陆梓琪写的那段话:“我也希望李骁能尽快醒过来。那样我就可以放开他,再听您的话和他离婚,找个我爱的男人嫁了,给您生个可爱的小外孙。”
想和我离婚?
找个你爱的男人嫁掉,还生个孩子!?
呵呵,开玩笑!
睡梦中,李骁都在咔咔的咬牙。
陆梓琪好几次趴在床边,看着他咬牙切齿狰狞的样子,感觉有些怕,想问问他怎么了,却都忍住了。
第二天的天还没亮,张婉约就出门了。
老陆担心她会遇到意外,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追了出去。
李骁知道,被陆家抛弃后,丈母娘为了这个家,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下午四点,就在李骁和陆梓琪刚大扫除完毕,老陆夫妻回家了。
他们的脸色,相当难看不说,张婉约的脸上还有几道指痕。
陆梓琪嘴巴动了动,没说话,连忙帮父母泡茶。
李骁更乖,打着去倒垃圾的借口,溜出了家门。
张婉约彻底绝望后,心态反而平静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会,徐徐说:“梓琪,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老陆重重叹息,双手抱住了头。
陆梓琪很镇定:“妈,冯家怎么说的?”
张婉约嘴角剧抽了下,说:“今晚九点,冯夫人在金城酒店1303号包间等你。她要――”
说到这儿后,张婉约再也无法忍受,哑声叫:“她要毁掉你!彻底的毁掉你!!”
陆梓琪默默点头。
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说,你不被毁掉,李骁不死,我们一家都要为冯虎殉葬!”
张婉约哭了:“梓琪,我们无法逃走的。她亲口告诉我说,我们要是敢逃,她就会用畜生的方式,来让我们一家,死都会后悔来世上来一趟。陆家,依旧不管――”
老陆说话了:“但我能看出,她绝不会放过陆家的!”
“嗯,我知道了。”
陆梓琪神色平静的吓人,在给父母添水时的手,没有一点点的颤抖。
“梓琪,你别怕!”
张婉约一把抓住陆梓琪的手,颤声说:“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今晚你在家好好呆着。我们俩去。我们死在她面前!我就不信,她还敢伤害你!”
陆梓琪又嗯了声,端起水杯:“妈,您喝水。”
张婉约接过水杯,一口喝干。
“爸,您也喝点水,平静下情绪。”
陆梓琪又端起了老陆的水杯。
十几分钟后,当老陆夫妻打着哈欠,靠在一起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后,陆梓琪走进了卧室。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安眠药瓶子,看了片刻,又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缓缓转着,低声说:“爸,妈。我说过,这件事我会来扛。你们和李骁,都要好好的活着。”
傍晚七点,金城酒店1303号房内。
穿着紫色无袖高开叉旗袍,脚踩水晶细高跟皮凉鞋,看上去也就三旬出头,浑身散着贵妇气息的冯夫人,正通过电脑,和在医院里的儿子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