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枪,还是李照殉职那晚,给陆梓琪的。
枪是一把很普通的手枪。
野外实战用的,当然不如陆梓琪在马可家族的训练场上,所用的那些枪华丽。
可陆梓琪却决定,如果必须随身携带枪械的话,她只会带这把枪!
一来是,对李照的怀念。
二来呢,则是她要用这把枪,来时刻的提醒自己,绝不能再犯那晚的错误!!
那晚,如果在暴风雪突降后;她没有贪图躲在车里,而是保持必要的冷静,就绝对会算到:“万一有人,借助恶劣的天气,趁着没信号时,偷袭我怎么办?”
那样,她就会提前做出安排。
那样,李照等人就不会殉职。
那样――
一切,都晚了。
李骁等人,只看到了她淡然的表面;却压根没看出,她心里隐藏着的自责,痛苦!
因马可家族大小姐、李骁老婆的身份,陆梓琪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奢侈生活;但必须得在任何时候,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智;警惕,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
“为此,我逼着自己以后不要笑;无论和谁在一起,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醒着,还是做梦;我都要,故作淡淡然。”
“可你以为,我想整天板着一张冰箱脸吗?”
“我不想,像小白那样整天没心没肺的笑;像小浪那样,见到你后就甜甜的叫哥哥,求欺负;像美珠姐那样,把抛媚眼的功夫练到极致;像无疆姐那样,洒脱桀骜不驯;像秦玉洁那样,只需站在个人立场上,深谋远虑;像你的柔美人那样,几近懦弱的当个乖宝宝;像百花群内,其它女人那样,发挥出自己的特色?”
“别人可以那样,我不行啊!”
“因为只要我舍不得离开你,我就得做百花群的陆大啊。”
“如果我释放天性,不再假装深沉,谁来帮你震慑那帮女人?”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帮你震慑那帮女人?”
“没有了我给你坐镇后院,你还想快快乐乐的在外泡妞?”
“我呸你一脸啊!你做梦去吧!!”
“你早就被那些女人,不断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给搞得焦头烂额了。”
“真那样,你还成长?”
“你成长个大头鬼,糟老头子呢!”
“知道你总嫌弃我,不会笑。更对我越来越冷血,自私,颇有不满。”
“可我怎么办?”
“姓李的,你来告诉老娘!”
陆梓琪的情绪,忽然失控后,不但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更脱口自称老娘。
关键是,她自称的这声“老娘”,颇有张女皇的九分神韵。
陆梓琪千变万变,终究是张婉约的亲生女儿。
骨子里,有着大批的“泼妇”因子!
只是被她从陈惠祯隔代继承来的超级镇定功夫,给死死压制住罢了。
李骁――
很担心,梓琪老婆会不会在激动下,一枪崩了他这个姓李的。
他想说点什么。
嘴巴动啊动啊,却像被寒风粘住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听陆梓琪,继续小母豹般的咆哮:“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李骁是个心地善良的人。都知道,陆梓琪越来越冷血,无情了。就连我妈,都不要我了。只把你当做亲儿子!”
嗯。
这是事实。
她又说:“全世界的人,都在盛赞陆梓琪,是当之无愧的贤妻。最起码,无论她男人在外多么的沾花惹草,她都始终宽宏大量。我爸这样夸我,我祖母这样说我。我那个只要他儿子占便宜,就会眉开眼笑的人渣公爹,更是甜言蜜语的盛赞我!所有,所有人都在捧我。把我越捧越高,再也不敢往下看一眼,生怕会摔死。”
嗯。
这也是事实。
“可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个正常女人啊。”
“我也想半夜醒来,一伸手就能摸到你。”
“我在受委屈时,我也想趴在你怀里,求安抚。”
“我在被人暗算,眼睁睁看着李照为保护我而死时,也会心痛的要发疯;想把楼金陵,碎尸万段!”
“我这样想,错了吗?”
陆梓琪死死盯着李骁,厉声喝问。
李骁傻子般的,摇摇头,表示没错。
“保家卫国,流血牺牲,是你们男人的天职。相夫教子,尊老爱幼,是我们女人的责任。”
“所以当我们女人的自身利益,和国家利益相悖时,我们最先反应,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所以,我才不想在意什么秦家不秦家的,只想干掉楼金陵,为李照报仇。”
“我知道,我当前已经不再是普通的良家妇女了。”
“因为我公爹,是特种龙腾的大校长。我丈夫,是未来的西方四大巨头之一;我这个当儿媳,当老婆的,哪怕能力没什么提升,但思想得跟得上。绝不能,把自身利益,和国家利益划等号。”
“可我说说还不行吗?”
“昂?”
“来。姓李的,你给老娘摆摆道理。我被楼金陵暗算后,只犒劳犒劳嘴巴,说说还不行吗?”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只要那样说,就会那样做?”
“你又是凭什么,也不好言好语的安慰我,劝我;却在抱着我时,故意闪下一条缝,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
“你给我说话!”
“别总是满脸傻乎乎,貌似憨厚还委屈的样子。要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说啊!你给我说啊!”
陆梓琪右手里的枪,点着李骁的脑门;左手,采着他衣领子,来回的用力晃。
南极!
极夜!!
摇曳的极光下――
女孩子。
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
李骁终于能说话了,喃喃的:“老婆,你哭了。”
“我哭了?”
陆梓琪愣了下,丢掉手中枪,抬手擦了擦脸。
却笑了。
哭着笑:“是啊,我怎么哭了呢?我是陆梓琪,我是只会流血,但绝不会流泪的陆梓琪。”
一张嘴,凑了过来。
陆梓琪抬手推开,转身就跑。
却被李骁抓住了胳膊,往怀里一拉。
陆梓琪抱住了她的右臂,弯腰,娇喝:“去!”
早在乌鸦给她当保镖时,陆梓琪学过几招格斗术,以防以后遇到地痞混子,恰好身边又没人时,应急。
她就学了几招。
一招插眼睛。
一招撩阴脚!
一招过肩摔!!
李骁不是地痞混子,是她丈夫。
没有哪个深爱着丈夫的妻子,会舍得把他插成瞎子。
至于撩阴脚――
那更是绝不用的大绝招。
这样,陆梓琪就只能用“三大绝招”中的过肩摔了。
无论是从上帝视角,还是从客观角度来说,陆梓琪的这招过肩摔,都使得像模像样,中规中矩。
尤其那声娇喝――
更是让整个南极,都在她脚下瑟瑟发抖!!!
可――
姓李的怎么还傻乎乎的站在那儿,没有被摔出去呢?
陆梓琪大怒。
她再次用力,断喝:“给我去!”
李骁还是站在那儿。
陆梓琪烦了!
她抬头,看着姓李的,森笑:“你敢不摔出去!?”
她的话音未落!
李骁惨叫了声,飞了出去。
重重的,摔倒在了积雪中。
总算得偿夙愿的陆梓琪,立即扑上去,武松打虎那样,骑在他身上。
左手掐着的后脖子,右手擂鼓般,砸在了他后背上。
打着打着――
咦?
姓李的,怎么成了武松了?
尤其寒风嗖嗖,好冷啊!!
走火入魔般的陆大,终于清醒;这才发现,她的武装,竟然被解除了大半。
南极。
极夜。
极光摇曳。
青春。
饱满。
颤颤巍巍。
陆梓琪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家姓李的,啄木鸟那样,啄完了这个,啄那个;啄完了左边,啄右边。
太不要脸了!
陆梓琪决定用右手,放出三大绝招中的第一招。
插眼睛!!
可右手里有个东西。
那是什么?
算了。
用左手。
左手里也有――
“这车,升级了?”
我们可爱的陆大,喃喃的问道。
李骁抬起头,羞涩的笑了下:“手扶也得更新换代。”
“可我有些冷。”
“运动下?”
“合适吗?被人看到怎么办?”
“就这鬼地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都不喜欢。”
“不会吧?”
李骁有些吃惊。
陆梓琪回答:“我喜欢龙凤胎。”
“那我们努力!”
李骁激动的说。
“我还要努力吗?”
“你是女王,只管看我的表现就好。”
“可我总觉的,我该做点什么。”
陆梓琪想了想,说:“毕竟,我们两个是夫妻,是平等的关系。”
“那你说,你想做什么?”
李骁催促:“快点,太冷了。”
“你说。”
“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人家说嘴――”
陆梓琪说到这儿时,忽然愣了下:“李骁,你看天上是什么!”
李骁立即抬头。
南极。
极夜下。
摇曳的极光下,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他们头顶上方,横掠而过。
还发出了啾啾的叫声。
不是一道!
是好几道!!
李骁眼角猛地一跳,浑身的火焰立即熄灭,伸手抓过了衣服:“这是雪海燕!奇怪,它们怎么会在极夜中,来到了南极腹地?快起来!”
十几分钟后。
李骁拥着陆梓琪,遥望着那群在头顶上空,来回盘旋良久,才啾啾叫着,飞往来路的雪海燕,满脸的若有所思。
陆梓琪轻声问:“你知道这些雪海燕,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儿?”
李骁点了点头,却又摇头:“不大可能。毕竟,那只井底之蛙和我已经翻脸了。尤其,她是个财迷。怎么会舍得,花钱来南极?”
陆梓琪听他说过,井底之蛙洞洞妹的“事迹”。
并对此,颇为无语。
“也许,这些雪海燕,是来自麦克默多绿洲那边的。”
李骁说:“但无论怎么说,它们既然出现,我们就不能开车了。”
“可我突然好想啊。”
陆梓琪腻腻的声音。
“要不,我们继续?”
“我又忽然不想了。”
陆梓琪皱了下小鼻子,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又顶在了李骁的脑门上。
李骁连忙举起双手:“老婆,又怎么了?”
“你敢把陆大刚才痛哭流涕的丑态,告诉别人。”
陆梓琪抛媚眼般的狞笑:“别怪我一枪,打碎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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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陆大说,我做了丢脸的事,谁都不能说!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陆梓琪!兄弟们,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