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卉芷被施了针,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孙如南再次进来,把了脉后,将针取了去,又在一些穴位上按了按。
还别说,古人的手法还是很有效果的,这么针灸一下,按一下,整个人立即精神了很多。
孙如南自然看出了李卉芷的好转,她从药箱里端出一碗汤来,小声说道:“藕粉汤!李括让我给你端来的。快趁热喝了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李括?!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抑制不住要流出泪来!在生命这么虚弱的时候,听到这个温馨的名字,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他……”说了一个字,李卉芷已经再也说不出来。这里面的疑问太多了,也不知道问孙如南是否合适。
小玉立即体贴的喂着她喝热汤。
藕粉汤有辅助解毒的功效,再加上属于流质,也易于消化。
两夜一天以来,小姐只是吐,水米未进,现在能喂她吃点东西,这都令小玉欣喜不已。
热热的汤食暖胃又暖心,李卉芷没有发现,已有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但也是最敏感的,一点点关怀,都能让人无限放大它的温暖。
“有人要害你们!”孙如南小心地望了望外面,小声说道。“毒不是在茶里,而是在煎茶的陶罐上。”
啊?!
囚牢里三个女人都瞪大了眼睛。
孙如南进一步解释:“黄腊藤,听说过没?也叫雷公藤,它的嫩芽和皮是最毒的地方,中者不用一日就能要人命!这种毒汁经过煎煮后,毒性更是加倍!他们将陶罐事先已用毒汁翻煮过一整天,毒汁早已渗入陶罐,你们再拿来煎茶,毒便溶入了茶水里!”
李卉芷和小玉惊得面面相觑,将毒汁提前翻煮一整天,这是何等的预谋!
若非孙如南这个药王的后人本事大,任谁也会说是毒就在茶里,图谋国之重臣!
七斤那历来没表情的脸上,也现出了惊愕之色。她缩在墙角,惊呆地听着这些。
“并非我本事大,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扔的药渣!这种毒与很多毒都类似,但治起来却是相差得远,而一旦拖延了时间,必会导致救治不及!若非我看到了药渣,早已提前备好了药,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救不活!”孙如南严肃的说道。
“那……你怎么刚好在这里?”李卉芷已找不到词来表示震惊了。
“我才不是刚好在这里,我比你们早到了两三天了!先前只发现有药渣,却硬是查不出在哪里落了毒。直等到你们喝了茶中毒后,我才看到那只陶罐是有问题的!”
“那么,是谁让你等我们的?”
“也是李括!他起先也不知道你会来,只知道有人要谋害施大人!所以早早让我查出毒落在了哪里,唉,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会用毒!连我都瞒过了。”
又是李括?!
这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过程也太险了吧?
一碗热汤下肚,浑身恢复了些许力气,李卉芷坐了起来,她开始就这些事情整理思绪。
有人想害施大人,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一天?为什么非要等到喝了李家带来的茶才会中毒?很明显,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施大人一死,李家自然也被以谋害重臣之罪处罚,别说翻身,就连活命都难。
再加上中毒者还有柳念青这个宣王爷的外孙女,还有那么多县令,还有那么多商人,想想都可怕!
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显然这个人对李家相当了解,知道自己必然会带上好茶。他竟然也算准了,自己有机会献茶?
这个人竟然这么处心积虑要对付李家!
“那么……知道是谁下的毒吗?”李卉芷不抱希望的问。会这样做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得隐藏自己?
“瑞王爷已经敦促查案了,但是……”孙如南摇摇头。
“那么……是瑞王爷准你救我们的?”李卉芷又问。
“才不是!他看到柳小姐身中剧毒,大发雷霆,要将这一屋子的人全部严肃处置呢!李括说,他想办法换掉了这牢里的看守,我才可以进来救你们!”
原来是这样!
瑞王爷会发怒是肯定的――如果他不是出去了,也同这些人一起喝了茶,那岂不是连他也要中毒?
这种侥幸产生的后怕令他想毁了一切!
“即使你救了我们也是白饶,想必我们也是难逃一死了。”李卉芷综合分析,眼前简直是死局。
“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李括……他很在意你!只是现在不方便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他会想办法救你的。”孙如南劝慰道。
李卉芷无力的靠在墙上。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了眸子,去看孙如南,果然,女性独有的直觉令她发觉出,孙如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有一抹失落。
这种失落通常会被理解为――吃醋!
尽管孙如南十分掩饰,但这种心思哪里瞒得过同为女人的李卉芷?
她――必是喜欢李括!
这重重的一击令她几乎崩溃――必然是这样,不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会三番五次的这么跟着他到处奔命?
上次是在烟雨楼,这次是在湖州,哪次不是做的极危险的事情?若不是爱慕与甘愿付出,她犯得着以身试险吗?
这次固然是因为她的医术高明,舍她无谁,但那也得她同意啊!她不同意,还能绑了来?
孙如南毫无疑问是个好姑娘!
而且,她刚刚才救了自己一命!
那么,怎么办?
一件又一件事撞击着她的脑袋,她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才是好。
孙如南还有很多人等着要救,不能老呆在这里,便将一些与李卉芷的身体有关的要紧事情交待给小玉,自己走了出去。
李卉芷只觉得全身的精力都被抽空了一般,她无力地抱住了小玉,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也许,这里还有一点点温度,可以让她依靠。
小玉早已经吓傻了:“小姐,孙小姐说了,那个人会来救咱们的,他那么大的本事……你别担心啊!”
小玉一直认为,小姐的未婚夫君是俞公子,所以,她一直只称李括为“那个人”,连一个好点的称呼也不肯给。
李卉芷伏在小玉的肩上,依稀又想起了那片公路,八车道的水泥路,奔驰着且喷着尾气的车辆,雾霾的空气,或许那才是她的世界,她到底属于哪里?
这里,难道其实已经不属于她了吗?
可是,即使自己都放得下,那李家呢?李家背上的重罪可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消除了――它还存在着!随时都有全家处死的可能!
到底该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