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赊账了？”李拜天忙把张伟拉到门边，悄声问。

　　 “没有，”张伟傻傻地摇摇头：“我就想着，拿一份的钱买两份，人家肯定要笑话我是个傻子，我丢不起这个脸。但是，如果丢脸了之后能把这20块钱拿回来让你高兴高兴，也是值得的。”

　　 “于是乎？”

　　 “我就在他们面前演了一通神经病，不给盒饭就不走。”

　　 额。李拜天傻眼了，这哥们……

　　 他的手重重地放在张伟肩膀：“你是天才啊！刚才委屈你了！”

　　 “不委屈，”张伟很坚定地摇摇头，感激地抓着李拜天的手臂：“李哥，你愿意和我缔结约定，就是对我莫大的恩情，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关机了。”

　　 你瞧瞧，瞧瞧，这么好的计算机……

　　 “好兄弟，那么以后，还要继续委屈你了。我跟你讲，我那只键盘可不是支省油的灯，自从她出现后，我的休息时间都是以秒计算的，你要做好吃苦受累还讨打的准备啊！”情到深处，李拜天抹了把心酸的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这个储存卡，我还给你，你拿好，这个东西，从今天开始，你要拼死守护。”

　　 张伟也眼泪汪汪，用力地点头：“嗯！”

　　 “那就开饭吧。”

　　 等肚子垫了点底子，桃子就坐不住了，看着李拜天一口一个伟子，亲切地把碗里的肉夹给对方，还抢了她的几片肉也夹进张伟的碗里，一边警戒地护着食，一边好奇地打量起来：“张伟……我以后也不能称呼你为伟哥啊，就学臭流氓，叫你伟子好了。”

　　 “你为什么住院啊？”她问：“内忧还是外患？”

　　 “是内忧。”张伟礼貌地回答。不知是在外面流浪久了，还是人类的丢弃、社会的冷漠真的给他原本就脆弱的心理留下创伤，李拜天看他总觉得像是看着一个怯生生的孩子，什么都放不开，什么都不敢，对一切都抱着敬畏。

　　 “那严重了。”

　　 “不严重，李大哥已经给我治愈了。”说着，张伟还抬头，给了李拜天一个灿烂的微笑。

　　 倒是桃子不信了：“啊？”

　　 她指着李拜天：“他？”

　　 张伟连忙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嘴唇上沾染上的一点咖喱酱舔了进去。

　　 “其实，”李拜天扶着他的肩膀：“伟子是我专门叫上来帮忙护理伯母的。”

　　 要不是桃子修炼好，一口渣滓饭早就喷李拜天脸上了，安清雪也被呛着了，匆忙拿起牛奶喝了两口，一边还不安地向张伟瞭一眼。

　　 “你脑子弦没断吧？”桃子拿筷子头戳李拜天的脸：“伟子好歹也是个病人，你要本来就需要照顾的病人，再去照顾另一个更难照顾的病人？”

　　 “伟子只是中了点暑，我心疼他，送他在医院里修整两天，所以才这副打扮。”李拜天瞎诌了个理由，张伟没他想象中那么傻，附和着点头，表示李拜天所言皆是事实。

　　 “清雪，伟子他是护理专业的，他的护理技术绝对一流，还走出国门，服务过非洲酋长、国王，在英国那里获得过骑士勋章……”

　　 桃子翻个大白眼：“又来了。”

　　 “总之，我这么吹牛逼是因为他真的很靠谱。”李拜天说着，打了个响指：“伟子，给她们露一手！”

　　 那张伟一听，眼里顿放亮光，他就是干这个的，杀猪刀杀在猪身上，那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啊。咳，虽然不应该拿这个比喻安伯母……

　　 张伟立刻放下碗筷，撸起袖子，在两个女生担忧的目光下，以及在李拜天忐忑的心情中，走向安伯母的病床。

　　 看一眼病号牌，他已然明白安伯母的病情。

　　 “护理植物病人，首先早晚要进行口腔护理，可以用镊子夹取沾过生理盐水的棉球擦洗病人的牙齿。”伟子在固定的药物柜里找出镊子，熟练地夹着棉球过生理盐水，再轻将伯母嘴唇掀起，小心而认真地擦拭着牙齿。

　　 “好快！”安清雪不由得感叹。

　　 别说，伟子做得有模有样，可真是让桃子长了眼：“这也太利索了吧？”

　　 “哼，”李拜天得意洋洋：“都说了，我认准的人，没一个窝囊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桃子恨不得把学问两字刻在脸上来讽刺李拜天：“为什么飘飘姐、张大陆、还有伟子这样的人才，都集中在你这个窝囊废的身边吗？”

　　 咳，你这妮子真不会说话！

　　 “植物人一般2小时喂一次，喂前和喂后都应该送些白开水，流质食品一次喂200ml就行，中间喂水可不喂水也可。除了喂食，还应该2小时翻一次身，欠起的身子用枕头垫着。老人的排泄问题，尿应该连接了导尿袋，你按需倒掉尿液即可；大便的话给老人擦干净就行，也可以抹点爽肤粉。还有，要随时观察老人的尿液和大便，有异常的话要检查。”伟子介绍如何促醒植物人的各项研究和步骤时，快速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利利索索地为安伯母擦了脸、手和脚等裸露在外的皮肤。

　　 “好……好专业！”安清雪赞不绝口，已经彻底对这个看似颓废的男人刮目相看了。

　　 最后，他还在众目睽睽下为安伯母换了导尿袋，动作娴熟，而且充满敬重，看上去比最专业的护理医师还要专业，根本留不出任何一点让人指责的空间。

　　 李拜天当时就在想：以前抛弃伟子的那个老人……脑子有病吧？

　　 等他做完一切，看看时间，十分钟不到！

　　 天啦鲁！

　　 俗话说的好，吹牛不好使，凭本事说话。张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瞬间赢得在场三人的钦佩。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这种成就的愉悦了，擦擦额头上的汗，嘴角一咧，开心地合不拢嘴。

　　 “这些都没啥的，以前，我做过更难的事。”

　　 看着桃子目瞪口呆的样子，李拜天感觉爽极了，目光径直掠过她，落到同样惊诧不已的安清雪身上：“清雪，我是这么想，你今天下午面试成功，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和桃子都有事做，不可能总陪着你，伯母又的确需要人照顾，伟子这段时间也可以静下心来休养休养，顺手就能帮忙，一方面减轻你我的负担，另一方面伟子也不至于无聊。就让他照顾你的妈妈，你看，可以吗？”

　　 看安清雪的表情，他已经明白这事成了一半。

　　 “伟子，你愿意吗？”他侧脸，问腰板挺得老直的张伟：“一旦接下这个任务，你就得尽心尽责，什么时候我说可以了，你才可以放手。你同意吗？”

　　 话说出来，李拜天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你丫也太过分了吧？

　　 “臭流氓，你对伟子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吧？”桃子赶忙替张伟说话，她的正义感直接就让李拜天红了脸——妈蛋，话说他以前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呢，怎么这么快就变得不讲理了？

　　 “是啊，李大哥，”安清雪也认为李拜天应该收回刚才的话：“如果我面试成功，就可以挪出一部分工资来雇请护工，不需要伟子哥这么投入的。”

　　 “那是你雇请了护工之后的事，我现在是在我哥们说话。”

　　 李拜天心里虽难为情，觉得挺对不住这哥们的，面上却坚决不显现出来，认真地望着张伟：“你要考虑好再做决定，没有谁强迫你，但是，我和敢于说不的人也能做好哥们，和半途而废的人绝对陌路！”

　　 “李哥……”

　　 计算机眼里已经冒泪花了，嘴角不自觉地抽抽着，情绪比较激动。

　　 “我问你愿意吗？”李拜天再次发问，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