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月抱着我儿子,站在厨房门口,跟我说道:“沈主任想来看看小弘,她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
“你告诉她我们住哪儿了?”我停下洗菜的手,转头问她。
她抿嘴说道:“还没有,我知道你不想见她。”
“知道就好,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平静的陈述着,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沈婉已经急不可耐,把电话都打到刘小月这儿来了。
这对我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它至少说明,沈婉还是爱着儿子的。
她虽然对我薄情寡意,可狄弘却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血浓于水的亲情,岂是轻易就能舍弃的?
即便像沈婉这样的人,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依然残存着一丝无法言弃的温情。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一个温馨的夜晚之后,又是一个幸福的白天。
一整天我都在家里,陪着刘小月和小狄弘。
直到下午五六点钟,我接到了王诚打来的电话,才只身离开公寓,坐上了王诚的车。
捷达绕过大半个天心市,在一栋老旧的单元楼对面停了下来。
我们坐在车厢里,安静的等待。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一对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小夫妻,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
女的长发削肩,略显单薄的身上,穿着一件松散的休闲外套,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
男的长得比较壮硕,中等身材,挺着大肚腩,一看就是极少运动的类型。
王诚跟我说:“周芸芸的老公是开出租的,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老妈。”
我点点头,盯着不远处的女人,反复打量。
眼前的这个女人,在我父亲那件案子之后,没能从沈如海处得到任何利益,那她当年作伪证的动机是什么呢?
嘟――,嘟――。
捷达沉闷的喇叭声,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周芸芸两口子,已经听到声音,向我们走过来。
王诚按下了中控开关,打开车窗玻璃,探出头去,招呼他们上车。
周芸芸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整个人忽然一下子僵住了,显得颇为惊讶。
她眼眶深陷,黑眼圈很严重,精神很差的样子。
在我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快速低下头去,闪身钻进后排座椅,坐在了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
“强哥,嫂子,这位是我朋友,狄风,狄医生,今天请他来作陪,咱们好好喝一盅,”王诚打着圆场,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
捷达车的发动机微微嘶鸣,卖力的开上了主街。
王诚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对我介绍道:“这位是任强,强哥,我老乡。”
任强客气的从后排伸出手来。
我转过身,一眼看见,他脸上那种豁达无谓的笑,和眼中闪过的一丝警惕的神色。
握住他宽厚的手掌,他掌心的皮肤就像一张大号纱纸,让人浑身不舒服。
松开任强的手,我主动向后座的周芸芸伸手说道:“嫂子好,我叫狄风,很高兴认识你。”
周芸芸慌乱的闪避着我的目光,伸出瘦削的手掌,几根手指象征性的触碰了一下我的掌心,触手冰凉。
这个女人,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在佳和医院这些年的尴尬身份,早已人尽皆知。
她身为佳和的员工,不可能不认识我。
既然认识我,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却表现的如此慌张,只能证明一件事:她清楚的知道,我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