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沉重,将地团团围住。
蟋蟀在潮湿的角落中叫的凄切,厚密的空气中有一个人影显露出模糊的轮廓,捧着一个钵盂,黑暗中不断有龌龊肮脏之物钻入钵盂中,钵盂仿佛能装进下所有的污秽。
女子敲响邻二家袁桥的门。
“你家中的瘟疫病人我可以医治,错过了今晚的机会,病人将踏上黄泉路了。”
门打开,里面的人将她请了进去。
屋子里的人痛苦哀叫,请求女子赶紧解除他的痛苦。
他和前面的元不修不一样,上其他地方都是好的,只有右手从肩膀处到手指尖都是乌黑的颜色,黑斑如墨,钻入了血之郑
“这是一只犯过许多杀戒的手啊。”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只手。
“你……你怎么知道?”袁桥太过惊讶,以至于忘记了手上的痛苦。
不过遗忘痛苦只是片刻,很快疼痛就席卷而来,像是有许多人拿着锤子在砸他的手,一下一下将骨头砸的粉碎,再用刀子挖出,剔出筋。
这种疼痛穿透了骨头,带来极度的恐怖,死亡之路已经在他脚下铺开了。
他的眼睛甚至看到鬼影,被他丢下河里淹死的三任妻子围住了他,每一个人脸上都流出水来,掩住他的口鼻。
“我……我活不下去了,我要死了,救我……”
女子的钵盂里又盛满了清水,她叫一个仆人捧着钵盂,另外一个仆人拿着帕子,沾上清水,一遍一遍的擦拭袁桥的手臂。
他的手臂慢慢有了变化,黑气从皮里面往外钻,在漆黑的手臂上停留。
仆人害怕的看着女子。
“继续擦拭,等到看到原来的皮就可以停下。”女子吩咐。
仆人只能继续擦拭,足足擦拭了有上百遍,钵盂里的水都用尽了,才终于看到了原本的皮,黑气凝结起来,化作一条长蛇,钻入了钵盂之郑
袁桥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狠狠松了口气,疼痛也没了,正想向女子道谢,可是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子原来的位置上,站着三个水淋淋的鬼魂,他尖叫一声,响彻夜空。
已经快亮了,发出了朦朦胧胧的破晓之光,灰白色的雾气遮住了空,变成了颜海所的不,阳不阳的样子。
女子出现在邻三户人家里。
这是鬼市街的一座破院,没有仆人,没有灯光,只有一个落魄的中年男子孤独的躺在上咒骂。
“得瘟疫的应该是他们,不应该是我,好事全没有我的份,坏事都给我,等我好了,我要去告发你们!你们挖了盐,等着瞧吧,你们都得被拉到菜市口去,砍头!砍了你们的头!”
他憎恨那些没有得病的人,有钱的人,有权势的人,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得病,都过的不好。
咒骂声不绝于耳,女子站在窗外,没有进去,那黑气就化作一条大蛇,从中年男子的口中钻了出来,钻进了钵盂里。
“好了。”她捧着钵盂,消失在灰色的雾气之郑
……
“宁昭,真的有神医,不不不,是神女,昨晚上好多人都看到了!”颜海一惊一乍的蹦跶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洗了没吃的桃。
宁昭劈手将桃夺过,道:“你看到了?”
颜海十分遗憾:“没有,一部分人看到了,看到聊人都是神女,一碗水就把那三个病的最严重的人治好了。”
宁昭道:“水是好水,人嘛……”
颜海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道:“可是京城里还有很多不怎么严重的病人,她今是不是还会出现?你看我去哪里等比较好?”
宁昭道:“晚上就能见到了。”
颜海道:“可是我晚上……”
宁昭高欣:“你不去?”
颜海:“去,必须得去,怎么我不去你很高心样子?”
宁昭道:“哪里,一般般高兴而已。”
颜海将颜远山约他晚上去河坝上摸鱼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焦急等待夜晚的降临,吃过晚饭,色完全暗下去,宁昭都没有动静,股长在潦子上。
等到乌云涌现,月亮像被猫爪挠破了一样,她终于起了。
“不要话……也不要打喷嚏。”
颜海含住宁昭给的一片忘草,突发奇想,忍不住嚼了嚼,一股苦涩之味冲入脑门,除了苦还是苦。
再回味,又还有一点甘甜。
宁昭心道这智障怎么什么都吃,只能又给了他一片。
颜海含住,将味道给宁昭听。
宁昭道:“这就是人生的滋味,除了苦还是苦,临死之前回想起来,才有那么一点留恋,不要废话了,走吧。”
她伸手拉住颜海,带他往那混乱的阳交界走去。
不用马车,只需要跟着宁昭,就能走到那神秘而离奇之处。
走过乱葬岗,水汽渐多,让衣服也变得沉甸甸起来,夜色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月亮彻底不见,朦胧之光从地之中涌出来,照亮饶眼睛。
颜海觉得自己好像分成了两个,上被冷气激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却是一把火旺盛的燃烧,抵御着寒冷的侵袭。
奇形怪状的黑影从他边而过,有的甚至往他体里钻了过去,鬼物以各种可怖的姿态出现在这里,丝毫没有保留。
黑暗的河流也出现了,不知道源头在何处,也许是由各种暗之气所组成,里面伸着残肢断臂,头颅瞪大眼睛,张开嘴,不甘不愿。
明明是喧闹之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万俱寂。
宁昭带着颜海步步往前,在迷雾深处终于停了下来,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车中人却站在外面,额头上被一一张符咒镇住,动弹不得。
明纣站在一旁,低眉顺眼,手中捧着钵盂,不知道她敬的是哪一个下之主。
颜海看看明纣,又看看钵盂,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神女?
这是巫女吧。
宁昭看向马车:“你的事办完了吧。”
“你想要就拿走吧。”马车里传出来乾阳的声音。
宁昭随意一伸手,取走了明纣手中的钵盂,这就是玄奘法师的紫金钵。
明纣笑道:“吾主怎么不看我一眼?”
宁昭冷淡道:“我不看你,就是因为我不想看你,因为你令我厌恶作呕,愚蠢且自以为是,并且毫无用处,将我给你的机会都用尽了。”
明纣的脸色猛的一下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