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海少爷,跟着她,最后可是会没命的。”
乾阳谆谆善。
就像白长生抓走颜海,想让颜海为他所用一样,乾阳也看到了颜海的与众不同之处。
他有一种连鬼神都为之害怕的直觉。
目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舌之所尝,人间的罢不能、凄苦不堪就如同山风一般渗入颜海的体,稍作片刻停留,又离他的而去。
明明是世间人,却有一颗出世心。
宁昭对颜海,一定另有打算,他需要在颜海的上,放上令人意想不到的咒。
可是颜海没有给他机会,他拎起饼就往乾阳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放你娘的,宁昭救不救关你事,又不是宁昭把她推水里的,一看就是你要干坏事,没安好心,不定你还做了陷阱,她要是救了人,就上了你的当!她不好,你好,那你怎么不去昌山救我!”
他一边骂一边在心里生气。
一个个的,怎么不去找御步的麻烦,就知道欺负他,白长生怎么不把御步绑去昌山,这个老道士怎么不去御步,以为他好欺负是不是!
他将乾阳打跑了,饼掉了一半。
宁昭端着两碗豆浆过来,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吃。
颜海吃了一半,忽然认真道:“宁昭,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御步聪明?”
宁昭点头,但是没有用惯用的眼神去笑话他,而是平静且包容。
颜海哼了一声:“不管你做什么,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我们一直是朋友,到我死为止。”
宁昭叹了口气:“我不是人。”
颜海道:“宁昭就是宁昭。”
人也好,妖也好,鬼也好,都是宁昭。
宁昭又叹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去接你爹。”
颜海让她和这个活气旺盛的阳间紧紧的栓在了一起。
颜父拒绝见这个逆子,但是又放心不下,只能拿银子去儿子了,让颜远山拿了一袋银子给颜海。
宁昭看着钱袋子,心道这样的爹,请给她也来一打。
两个人没有接上颜父,反而等来了言分秋。
“宁大师,御大人让我来接您,潘桥乡出事了。”
宁昭点头:“走。”
颜海找颜远山借了两匹马,两人驰骋出城,一路狂奔到了潘桥乡,下马就见御步形笔的站在那里,面色凝重。
六帝钱已经按照八卦的位置放好,上面牵着红线,将潘桥乡锁在了里面,剩下的村民都已经出来,不大的村庄中鲜血淋漓,能看到路上散落的内脏。
御步回头看一眼宁昭:“死了三个人,鬼胎长大了。”
宁昭道:“我进去抓,颜海,你跟我进去。”
颜海惊喜道:“我?你不带御步进去带我进去?”
宁昭点头。
御步看一眼宁昭笑眯眯的脸,就知道她是要用颜海去做饵,偏偏颜海乐的跟朵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御步,鬼胎长大之后特别能跑,六帝钱只能困住一时,取符咒,帝尺剑放在八风位上。”宁昭对御步道。
御步点头:“放心,我都已经备好了。”
宁昭带着颜海进了潘桥乡。
潘桥乡一片死寂,如同坟墓,太阳落在人上也是冷冰冰的,仿佛太阳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只有地上零碎的红和污血,带着一股不甘之意。
颜海心翼翼避开,低声道:“宁昭,我们要去哪里找?”
潘桥乡大不大,不,鬼胎可以躲在任何一个地方。
宁昭眼珠子一转,道:“确实不好找,我们分开找,你去东边,我去西边。”
颜海道:“啊?那它要是把我吃了怎么办?”
宁昭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有我在呢,就是把你吃了我也能从它肚子里把你抠出来。”
颜海想了想鬼胎那满嘴的牙齿,脑补了一下宁昭从鬼胎的肚子里抠出来一把丝儿,然后在拼成一个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打哆嗦。
“好吧,要是有什么动静,你一定要来救我。”颜海十分郑重。
宁昭点头:“放心,去吧。”
颜海这才慢慢往东边去了。
宁昭却没有往西边去,而是将自己散入了死气之中,无形无影跟在了颜海后。
颜海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宁昭当做了饵,气道:“这个乌龟王鞍,又诓我!这种好事她怎么不叫御步来干!揍不死她!”
他活气旺盛,青活泼,站在这充满死气的村子里,脸上写满了两个字。
“好吃。”
只是这么一生气,他上的三把火就烧的旺了起来,一时半会还没有被吃掉的危险。
他胆战心惊的走了片刻,忽然看到一排黑色的手印在墙壁上,十分清晰。
手掌印不过两三岁大的孩子那么大,看着像是鬼胎已经长到这个模样了,扶着墙壁从这条路上走过。
颜海打了个寒颤,火气瞬间弱了下去。
一间茅草屋的窗户里映出来一个人影。
两三岁大的人,站在门口,青黑色的手掌抓着门边,留下一片黑色的印记,一动不动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颜海。
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漆黑一片,微微张开的嘴里长满了牙齿,一直到喉咙里都是,也许肚子里也是。
它浑都是青黑色,死气沉沉,目光邪恶,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意识,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这是长大聊鬼胎。
一个生来就是作恶的鬼胎,杀也杀不死,它会继续投胎,再次出生,永远的轮回下去。
只能困住。
鬼胎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只看了颜海一眼,又缩回了屋子里,从窗户跑了。
颜海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在为自己壮胆,高歌了一曲。
这一曲高歌,唱的村子外面围着的人群毛骨悚然,因为从未听过如此难听的歌声,老王大人忍不住问御步:“御大人,里面是不是多了一个唱歌的厉鬼?”
“不是,颜海唱的。”御步一本正经的回答。
老王大人本来就上了年纪,听了这声音有点遭不住,心道别人唱歌要钱,颜少爷唱歌这是要命啊。
颜海唱着歌,唱出了自己的尿意,找到茅房准备轻松一下,忽然觉得有东西拍了自己一下。
是一只手,这只手很,没有任何温度,就这么快速的拍了一下,随后就不见了踪影,只在颜海手臂上留下了一个青黑色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