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爆炸区域的幸存行尸们如雨点般落入下水道中,而更后面的,他们的同伴显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于是它们在血液的诱惑下接二连三地踏进塌陷的区域,跟它们的同伴一起掉进早就准备好的圣水池子。
这些行尸朽烂的**一接触到圣水,就发出滋滋的响声,浓厚无比的白烟也同时冒起,把整个圣水池遮得严严实实。
因为这些白烟的出现,我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行尸们不停地发出夹杂着痛楚的愤怒咆哮,还有一大股腐肉烧灼起来的恶臭气息。
“攻击!攻击!”卡莱克挥舞着胳膊,用全身的力气朝我叫喊着,“绝不能让它们反应过来!”
瑟菲丽是第一个有反应的,她双手虚抱在胸前,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吟唱了起来。
“伟大的烈焰之神,您卑微的仆人在此恳求您的力量,ashrado!”
随着咒语吟诵完毕,一颗硕大的火球也在瑟菲丽虚抱的双手之间成型,她使劲地将双手推出,火球从她的掌心飞起,化作一只向天长鸣的火凤,张开翅膀,从圣水池上方滑翔而过。
被火凤击中的行尸立刻燃烧起来,并在很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燃起大火,然后猛地炸裂。那些带着火焰飞射开来的血肉击中其他的行尸,把它们也变做一样的炸弹。
于是轰轰轰的声音开始不绝于耳,直到下落的行尸出现一个短暂的断层,新的炸裂开的血肉没能找到下一个受害者,这种爆炸才被画上一个句号。
“看吧,”这一击显然给了瑟菲丽不少她最需要的自信,她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对月牙,整个人高高地扬起了头,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传统的法术有时候也没有那么不堪。”
她说了一句听上去有些没头没脑的话――当然,是对卡莱克和德尔因贝克而言。我和希克拉德都知道她这句话是对着我们说的,我们过去可没少发表过魔法比符文术低级的言论。
但今天,瑟菲丽用她的法术做出了极为优秀的还击,我必须承认,这个法术不论是从观赏性还是从杀伤力上来看,都十分优秀,很多符文术也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
“哇哦,”卡莱克吹了一声口哨,兴奋地扣动扳机,用弩箭射穿一只行尸的脑袋,“那法术可真酷,”他对着瑟菲丽笑着说道,“干得不错,小姑娘。再来多几次这样的法术,这些行尸就全都得完蛋!”
“恐怕没那么容易,”瑟菲丽闻言,露出一抹苦笑,“这法术的消耗很大,我最多还能再连续释放两次。”
“好吧,”卡莱克从箭袋里抽出一根新的弩箭,“两次也足够多了!”
他身边的德尔因贝克也没闲着,抽出腰间的手弩,一箭接一箭地射击着那些仍在下落的行尸。
只有希克拉德显得有些尴尬,他的水系符文术杀伤力和穿透力都不够,耐心在这种局势下又太过笨重,大师制作的瞄准器反而成了阻碍。
而他的火系符文术解锁时间并不算长,造诣也不算高深――照我看,他现在最多算一位烛焰级的火系符文师,比火苗强上一些,但也没强太多。
于是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只好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机械般地凝聚出一枚又一枚最为基础的火系符文箭,然后把它们射向那些正在下落的行尸。
“嘿!希尔!”我决定帮他一把,于是大喊出声,“还记得我们之前的配合吗?用那个!”
“你是说……对冲?”希克拉德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我满意地点点头,希克拉德的悟性和智力一向都很高,“就用标枪!”
“没问题!”
希克拉德兴奋地抖了抖身子,之前的那副颓废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伸出手,那对炯炯有神的眸子开始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符文术。
“瞄准靠近地面的位置,”为了避免冲击波摧毁圣水池,我又急忙叮嘱了一句,然后开始勾画标枪符文。
这柄炽焰标枪会在一会儿后和他的激流标枪相撞,水系能量和火系能量的对冲将会爆发出无比庞大,足以摧毁范围内所有行尸的可怖力量。
坦白说,哪怕已经把目标定在地表附近,我依旧担心这样的冲击波会摧毁我们辛辛苦苦,准确来说,是我辛辛苦苦搭出来的圣水池――这就是大地系符文师的用处。
但东方有一句俗语说得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的符文标枪已经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除非我愿意承受反噬。
我想希克拉德那儿也是一样,于是留给我们的选择只剩一个,射出手上的标枪。
“我马上就好了,萨拉!”我听见希克拉德扯着嗓子大喊,他手上的标枪开始一点一点地凝实,“你那边呢?”
“我也快好了!等我的信号!”
“没问题!”希克拉德握住完全转变成实体的蔚蓝色标枪,让枪尖和自己的太阳穴平行,“等你的信号!”
“很好!”我把标枪举到同样的位置,“看到那块有点椭圆的岩石了吗?”
“当然,它很显眼!”
“就往那儿射!听我口令,三、二、一,射!”
我扭过身子,把全身的力气都灌入右手的标枪,然后将它使劲向前掷出。
一道红色的流光和一道蓝色的流光同时从半空中划过,几乎是不分先后地钉在了那块椭圆形,有些光滑的岩石上。
然后能量开始疯狂地流动,汹涌地冲击起彼此,枪身上的光芒也愈来愈亮。
“快――――趴――――下――――”
我用最快的速度趴倒在地,同时扯着嗓子,提醒道。
卡莱克三人很快有了反应,德尔因贝克腾地扑倒在地,还不忘滚到下水道的墙壁后面。
卡莱克则按着瑟菲丽的头,带着她一起就地卧倒。
“咔啦!”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符文构筑而成的标枪终于承受不住能量之间的吸引力,破碎开来。得到解放的火系能量和水系能量逸散开来,化作两团在半空中旋转飘荡的云雾,看上去煞是美丽。
下一刻,它们狠狠地撞向彼此。
飓风从接触点生成,并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开来。摧毁它所遇到的一切。
无数的行尸被逸散开来的能量震成齑粉,更多的则是直接在爆炸中被净化的一干二净,自此在世间再无踪迹。
飓风如同脱缰的野马,带起一幢一幢的建筑,在半空中将它们肢解,破坏,变成一团一团的碎木和瓦砾从空中落下。
实质化的冲击波紧随着飓风而至,那些侥幸从飓风的肆虐中逃过一劫的建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扫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变得破烂不堪――玻璃碎裂,墙体崩塌,不少建筑结构脆弱的建筑甚至直接倒塌了下来。
原本只有一小道长方形豁口的地面变成了一个陷坑,大片大片的下水道暴露在了月光之下。在这样的灾难之下,行尸潮绝无幸存的可能。
所有地面上的行尸都被抹去了,就像用抹布擦去餐桌上的灰尘那样简单。那些掉入圣水池中的家伙反而更加幸运,或者说更加痛苦,它们要在承受了足量的圣水净化之后,才会彻底的死去。
“我的……老天,”卡莱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碎石和灰尘,“这是……你们干的?”
“正是,”我点点头,“永远不要试着把火系能量和水系能量结合在一起,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做的结果。”
“我突然有个问题,”卡莱克举起自己的手,看上去就像一个学院里的学生,“如果火系法师和水系法师对战,会发生什么事情?”
“嗯……”我摸了摸下巴,简单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给出答案:“如果他们都足够厉害,那么他们交锋的余波足够摧毁整个切尔菲度,除非其中一者在这之前就被炸死。”
“另外,发生对冲的必要条件是水系能量和火系能量的量差不多……如果水系能量远多于火系能量,或是火系能量远多于水系能量,那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呼……”卡莱克拍了拍胸口,“这样我就放心了,这座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水系法师。”
我愣了愣,然后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说的对,卡莱克,我们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什么?”卡莱克反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还有这样的效果。
“就像你说的,这座城市里有很多的水系法师,”我铁青着脸,向他们解释道,“如果有水系法师加入了起义军,而起义军中又恰好有通晓火系法术之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加西亚保佑我们……”德尔因贝克喃喃说道,“那就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恐怕我们得修改一下计划了,”我看着卡莱克,“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起义军,阻止他们!免得我们所想的事情变为现实。”
“我同意你的说法,”卡莱克严肃地点点头,接着又有些自得地说道:“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啊哈哈哈!”
“别卖弄你那少的可怜的东方学识了,”我在一旁嘲笑道,“这句话根本不是这样用的。”
“好好好,你才是东方通,我亲爱的萨伦先生,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寻找起义军的队伍了呢?”
“当然。但不用着急,我已经知道能在哪儿找到他们了。”
“啊,”卡莱克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也知道了。”
“什么?”希克拉德一脸迷糊地看着我们,“你们知道了什么?”
“我才刚打算夸你脑子好用,亲爱的希尔,”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希克拉德,“起义军的目的是什么?”
“杀死贵族……啊,我明白了。”
“走吧,”我把所有被冲击波震飞的东西捡起,“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对扇区发动攻击前赶到那儿,不然恐怕就太迟了。”
◇◇◇◇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当我们赶到最近的扇区入口时,这儿已经被吸血鬼―起义军的联合部队团团围住。猩红色的能量球和蒸汽枪射出的长矛划破夜空,重重地砸在贵族私军们建起来的简易塔楼上。
猩红色的能量带下来大块的石砖,长矛深深地扎进塔楼里,尾端还在不停地颤动。
“哈!看起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卡莱克举起十字弓,“怎么说?我们是直接杀下去,还是……?”
“冲!”我拔出断钢,“吸血鬼一个不留!反抗的起义军格杀勿论,不反抗的……留一条命吧。我有些话想问问他们。”
“你想问他们什么?”希克拉德开口问道,这个家伙一向对这样的问题十分敏感。
“我想问问他们……他们那所谓的崇高的理想,究竟要以什么为代价。”
“我想问问他们,为了实现这个所谓的理想,哪怕背叛同胞,勾结魔鬼,把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送入地狱,变成行尸,他们也在所不辞吗?”
“不,”希克拉德看着我,突然笑了,“你不是要去问他们的……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你想去听听他们的说法。”
“你说的没错,”我看着希克拉德,也笑了起来,“我想听他们亲口讲讲,他们那虚伪无比的崇高理想。”
“那就走吧,”希克拉德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架起耐心,“我会在这儿掩护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还有……萨拉,”他突然看向我,“我想告诉你,我这次不会再对那些人类留手了,请你放心。”
“照顾好我的‘耐心’,”我认真地看着他,“别用火系符……附魔,这把枪可受不起那么狂暴的能量。”
“放心吧,”希克拉德嘿嘿一笑,“我保证它回到你手里的时候和现在一样新。”
“那就行了,”我轻轻抬手,让大地在我体表筑起铠甲,“记得你的话,如果耐心上出现哪怕一道裂纹,我就要让你好看。”
“在战场上小心一点,萨伦,”希克拉德举起耐心,作为对我的回应,“如果你的背上多出了伤痕,我也会要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