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德说的没错,我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疲倦似乎被一扫而空,这让我的大脑也清晰了许多。
事情还有很多,我起床匆匆穿好自己的铠甲,先去救护所看望了一下葛温爵士。
葛温爵士的情况很好,他平静地躺在床上,呼吸绵长稳定,脸上也看不出痛苦之色,但克莱芒主教说仍有不少冲突的混沌能量聚集在他体内。
我叹了口气,谢过克莱芒主教,从救护所里走了出来,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熙德骑士。
“啊,休息的怎么样,萨伦?”他抬头看到是我,张开双手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
“托你的福,”我笑着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精神不错。”
“那就是我说的,”他大笑着松开我,锤了锤我的胸口,“你的命令我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
“非常好,”我点点头,大脑飞速转动起来,“现在只剩等待了,看看帝国军什么时候打过来。”
“嗯,”熙德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们去营地里走走?”
“为什么不呢?”我耸耸肩,“看看士兵们准备好没有。”
我一只手握住断钢的剑柄,和熙德并肩而行,慢慢朝城墙下的营地走去。
“大骑士长!大骑士长!”一名传令兵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边跑边叫着我的名字,“帝国军来了!”
“慢点士兵!”我扶住了他,“怎么回事?”
他显然累的不轻,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才直起腰接着说:“帝国军再度朝城墙袭来了,士兵们都已经严阵以待,”他说到这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但帝国军并未立刻发动进攻,对面的师团长说要和你谈谈。”
“雷萨那家伙要和我谈谈?”我有些疑惑,“他还说了什么吗?”
“是的,”传令兵接着复述起雷萨的话,“他说一位叫做皮奇・斯凯姆的先生会乐意见到您。”
“你说什么!?”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激动地揪住了传令兵的衣领,“你确定是皮奇・斯凯姆!?”
“咳咳,是的,先生。”传令兵被我拎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抱歉,”我回过神来,满脸歉意地松开了他,“你还好吗?”
传令兵冲我比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一溜烟朝来的方向跑去。
“你还好吗,萨伦?”熙德骑士走到我身边,担忧地看着我,“皮奇・斯凯姆是什么人?”
“一位老朋友,”我咬牙切齿地说,“看来小狗被打了,老的就出来了。”
“熙德先生,”我转头看向熙德,神色严肃而认真,“你是否愿意和我走一趟?”
“好吧,”熙德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位斯凯姆先生和你有什么仇怨,但我得看着你啊。”
我和熙德都不再言语,从马厩里牵了马,急匆匆地朝营地去了。
营地里十分热闹,士兵们已经摆成了作战方阵,我下令修建的射击塔也已经修好,上面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弩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部分弩手站在用铁板加固了的护墙之后。
营地外面是列好队的帝国冲锋队,他们身后的高处站着不少步枪手,所有人都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统一朝着营地。
雷萨就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他骑在一匹骏马上,身旁站着一名脸色阴鸷的男子。
那男人我化成灰都认识,皮奇・斯凯姆。
我策马驱开士兵,来到阵前,“皮奇老师,”我咬着自己的牙齿,竭力让自己不去想莎莉,“好久不见。”
“没那么久,萨伦,”皮奇也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根本不想见到你这杂种,”他说到杂种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我看到我儿子,你猜怎么着?简直就是块焦炭!”他激动地大吼起来,“多亏了老天保佑他才捡回一条命!”
“真遗憾那一下没能要了你儿子的命。”我故作遗憾的讽刺道,“你知道你欠我多少,你儿子的命也只能算是一点利息。”
“你这杂种!”他听了我的话再度激动起来,“他几乎被你打成了一个废人!不能修炼魔法的废人!”
“哈!”我大笑了一声,恶毒地讽刺道:“这下我反而不遗憾了。”
“你这……”皮奇双手一抬,一条地龙顺着他的动作从地里窜出,萦绕在他的身边。
“够了!皮奇魔导师!”雷萨突然出声喝住了他,“你知道我们来不是为了这事情!”
皮奇被他喝住,悻悻地垂下双手,挥散了那条地龙。
“鄙人克劳德・雷萨,很早就在帝国里听说了兰斯洛特大骑士长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雷萨走上前来,“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呢,王国的大英雄,杀戮了无数帝国士兵的大骑士长兰斯洛特,同时也是帝国逃犯的萨伦・诺维斯!?”
他说完这句话后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等我承认什么事情。
“也许吧,”我笑了笑,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所说的,“你今天究竟所为何事。”
“没什么,”雷萨伸出手,优雅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我来提供一笔交易。”
“你这帝国贵族的做派着实让人讨厌,”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吧,什么交易?”
“法务部已经知道了你现在的身份,在法务部讨论,上呈帝皇陛下裁断后,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他傲慢地看着我,“一个消除你在帝国所有罪名的机会。”
“收起你那施舍般的眼神,我需要付出什么来交换?”
“这个很简单,”雷萨脸上露出了笑容,“只需要你重新回到帝国这边,并帮助我们打赢这场战争。”
“我有一个条件,”我无视熙德投来的焦急目光,伸出一根手指,“把皮奇・斯凯姆杀了,或是打成残废,交给我来处理。”
“这不可能,萨伦,”雷萨不悦地摇了摇头,“皮奇先生是帝国尊贵的魔导师,除了这个别的条件都可以谈。”
“那我们就没得谈了。”我冷哼了一声,策马走回了营地里。
“你这不尊法纪的蛮人!”雷萨在我身后破口大骂起来,“我看你是和王国野人混得久了,礼数和法理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进攻!给我抹平这处营地,再给我的猎杀榜上加三个新的骑士!”
我转过头去,发现他已经走到队列的后面,开始指挥士兵进攻。
但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我看到皮奇正朝营地深处走去。
谈崩了就意味着我可以朝他出手了,我心底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不停地滋生。
我终究无法压抑住对他的恨意,用力地一磕马肚子,朝皮奇的背影冲去。
“你干什么!萨伦!回来!”我的余光瞥见熙德追在我身后大喊,“对不起,熙德!”我头也不回地冲他高喊出声,“我和皮奇还有事情得了结!”
说罢,我不再去看熙德脸色或是等他的回复,座下战马再度加速,往帝国军的军阵中冲去。
“拦住他!拦住他!”我看见有督战军官挥舞着手里的手枪和长剑高喊,一大群帝国士兵在他们的指挥下调转枪口指向了我。
“凭你们还挡不住我!Zuyk!”我冷冷说道,挥手召出一面大气神盾,挡住所有射来的子弹,再用更快地速度还给他们的主人。
一阵连绵不断的哀嚎声伴随着子弹入肉的身影响起,围在我身边的帝国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我不再去看惨叫着的幸存者,用力地甩了甩缰绳,马蹄踏在血泊里,溅起不少血花的同时继续朝前冲去。
“拦住他!拦住他!”一群帝国士兵倒下了,更多的帝国士兵朝我围了过来。
“胜利就在眼前!”在他们能够举起自己的步枪之前,我就朝他们打出了一道破邪斩。
金黄色的能量在人群中炸开,离的最近的帝国士兵当场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剩下的士兵也被炸得人仰马翻,被炸烂的肢体四处飞散。
大部分人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只剩一些可怜虫在地上捂着断肢不停打滚。我驱马继续向前,冲进了帝国营地里。
“你就是不死心,对吧?”皮奇听到身后的喧闹,转过头来,不耐烦地看着我,“你真以为你对付得了我?”
“试试看吧。”我冷漠地翻身下马,拔出断钢朝他冲了过去,巨龙心脏猛烈地搏动起来,半路上我就发动了龙化。
“啊――”皮奇叫了起来,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就是你在狄洛列瑟用的小把戏吧,虽然很唬人,但对我可没什么用。”
他伸出手,一道厚重的土壁拔地而起,我来不及躲闪,只好呼唤火焰,朝那土壁打出好几枚火焰弹。
我本就离土壁很近,火焰弹更是眨眼之间就打在了土壁上。汹涌的火焰爆发开来,我急忙平举断钢,呼出一道护盾罩住了自己。
土壁在火焰弹的打击下化成齑粉,我从漫天的烟尘中闪身出来,手中断钢朝他的头刺去。
“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小子。”皮奇冷笑一声,口中依旧念念有词,无视朝他飞速刺去的长剑。
长剑即将刺中他的那个瞬间,数不尽的泥土从地上延伸出来,把他包裹在了里面,断钢刺在那土上,我却感觉像刺中了钢铁。
泥土很快散到地上,又在不远处再度成形,随后散开,显出皮奇的身影。
“如果你只有这本事,恐怕杀不了我。”皮奇站在那,冲我摇了摇头,继续伸出双手吟唱起法术。
在他抬起双手的那个瞬间我就已经冲了出去,但皮奇不愧是魔导师,一条土龙呼吸之间就在他手上成形,朝我打了过来。
“该死的,QueParo(你这贱货)!”我看到那条土龙张牙舞爪地朝我杀来,情急之下骂了一句诺曼语的脏话,抬手再度打出一道破邪斩。
好在破邪斩依旧发挥了他应有的威力,把那土龙从中间斩成了两截,随后又去势不减地打向皮奇。
“烦人的神术,”皮奇恼怒地挥了挥手,一连串的石弹从他手中打出,不停地击打在金黄色的月牙形能量上,最后一齐化为了虚无。
“放弃吧,萨伦!”皮奇站在那对我高喊,“你只放过破邪斩,让我猜猜,五阶大骑士长?我可是魔导师,按你们的说法就是八阶骑士的水准,哪怕你是大骑士长。”
“这可不一定。”我化为龙形的嘴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朝前吐出一道绵长的锥形火焰。
“该死的!”皮奇双手连续挥舞,火焰喷吐的路径上接连升起来好几面土壁。
火焰打在土壁上,火舌像是被人切了一刀似的分开,打在了土壁的两边。
那土壁在火焰的灼烧下很快融成一滩,随后是第二面、第三面,直到最后一面。
“这不可能!”皮奇恼怒地大喊,口中飞速地念动着咒语,双手中间打出一道磅礴的泥石流。
那泥石流在半空中和龙息撞在一起,但很快就被慢慢压制,火焰缓慢地朝着皮奇逼近。
我狞笑着看着皮奇,仿佛已经看见他被龙息烧成焦炭的样子。可惜的是,体内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感觉,我明白这是龙息用完了,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闭上了嘴。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萨伦!”眼见龙息消失不见,皮奇又变的神气起来,“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但你逼得我没办法……”他慢慢举起双手,磅礴到恐怖的能量开始在他手心汇聚。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浓郁到成了实质的地系能量告诉我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法术。
“好了,尝尝这个吧,萨伦。”平地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皮奇高举起双手,像是在牵引着什么一般舞动起来。
我很快就看到了他牵引的东西,那是一块巨大的陨石,正缓缓地顺着皮奇的牵引朝我砸来。
“既然如此,”我一咬牙,眼神里闪过疯狂的神色,“那就来比比谁更像疯子吧!Auir!Wund!”
我呼出火焰和流水之名,精神力如同开闸泄洪一般疯狂涌出,在意识二分法的作用下分成两份,疯狂地汲取起火焰和流水的能量。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儿子,他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这东西用处不小。”我放肆地笑了起来,精神力已经接近枯竭。
我看了看自己,左手萦绕着磅礴的火焰能量,它们化成了在我手臂上燃烧着的烈火。右手则是潺潺的流水。
它们因为靠得过近,已经隐隐显示出紊乱的征兆,在我手上不稳定地跃动着。
我朝他冲了过去,“我知道你布下了不少护盾,”我冷笑起来,“但我想知道它们承受的住这么庞大的力量吗?”
“你要干什么?停下!你会把我们都害死!”在皮奇惊恐的目光中,我将双手狠狠地合在一起,汇成一团的流水能量瞬间撞上了火焰能量。
“仙女护佑!”在双手交汇的那个瞬间,我体内的魔力被我最大程度的运作起来,我在那个瞬间给自己套上了圣盾术、魔力护盾和一般护盾。
手中的能量团已经接近临界点,我将它狠狠地掷了出去。
一股刺目的白光骤然间亮起,随后是毁天灭地的能量乱流和巨大的爆炸,我体表的几层护盾连一个呼吸都没撑住就被打的粉碎,好在圣盾术那淡淡的金色光芒依旧护佑着我。
一股无可匹敌的冲击波伴随着庞大的能量朝我打来,我感觉自己瞬间被击飞到了空中,周围到处都是乱流和冲击波掀起的飞沙走石,甚至看不见稍远的地方。
五颜六色的能量乱流充斥着这片空间,我在其中无助地旋转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一样,四肢无力地垂着。
圣盾不停地撞击在这能量乱流之上,最后终于破碎开来,汹涌的能量乱流瞬间涌了过来,淹没了我。
我感觉自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打飞了出去,这是昏迷前我最后的一个念头。